林淮芷倒不是很驚訝,來的前一天晚上杜冉冉就通知了她,自告奮勇說要替她倆打前陣,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幾年前裴笙衍擅自聯姻之後被杜爺爺拒之門外的慘痛下場。當然她說的這一部分也成為林淮芷緊張的最大源頭,盡管杜冉冉的重點是拒之門外,而不是擅自聯姻。
雖然她有決定自己婚姻的權力,但是裴笙衍需要背負的卻很多,其中所有她是十分清楚的。于是看見杜冉冉在新買的包包的掩蓋下偷偷向她豎了個大拇指的時候,她稍稍松了口氣,心中的石頭穩了穩,但還沒有完全落地。
她知道,十足的心安還是取決于自己的表現。
還不等她僵硬地開口,裴一琅率先甩開了兩人的手,小腳丫子撒歡似的跑了出去,“太姥爺爺!一一想你!一一帶媽媽來!”
年近仗朝之年的杜連生身體依舊健朗,随即起身接住了朝他跑過來的曾外孫,臉上的神情隻是和藹。舉起裴一琅轉了一圈之後,才将将把孩子放下,看向兩手滿滿當當正傻站着的二人。
杜連生牽着裴一琅坐回原先坐着的紅木座椅上,方形的座椅上有一層藍色薄墊,上頭隐約能看見些金色繡線的圖案,和椅子自成一套。
“站着幹嘛?坐吧。”杜連生擡手招呼二人坐下,端起剛才傭人倒好的茶水,杯子用的是小巧的紫砂,簡單有緻。茶雖然還冒着些許熱氣,但入口不算滾燙,輕抿了一口,潤了潤有些起皮的嘴。
杜冉冉朝着林淮芷招了招手,興起地還走上前把有些拘謹的林淮芷拉到了她那塊兒,然後朝着裴笙衍一陣擠眉弄眼——你就等着謝我吧。裴笙衍隻是瞥了一眼,沒有理會。
兩人拎進來的禮物早在進了這院子的時候就有傭人上來接了走,裴笙衍囑咐傭人拿去放在這幾天他們仨要住的院子裡了。
杜連生放下杯子,這才仔細看了看林淮芷,開口道:“孩子,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這小子對你怎麼樣?”
雖然一直等着點名,但是忽然被點到,林淮芷還是有些緊張,略帶結巴地開口道:“姥...姥爺你好,我和裴...和笙衍在一起有段時間了,他對我很好。”
杜連生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别緊張,都是冉冉這孩子跟我說了很多你的事情,我一時間不知道問你什麼,但還是得開口問一下,表達一下我這個老頭對外孫媳婦的關心嘛。”
對林淮芷還是笑意盈盈的杜連生,轉頭就對着裴笙衍拉了臉,方才上揚的音調都降了下來,“也是這孩子合我眼緣,又是冉冉的好朋友,不然你這再給我來個先斬後奏,我非得扒了你小子的皮。”
“你要扒了誰的皮?啊?”一個略顯蒼老但又铿锵有力的聲音從衆人身後傳來,林淮芷聞聲轉過頭——是杜冉冉的奶奶,葉芝林。
葉芝林她見過,大學有幾次杜冉冉都邀請她到家裡玩,這位女士都在。林淮芷一直覺得葉芝林和黎阮珍莫名的相像,就是那種看起來你會覺得她像是那種很苛刻的人,周身都散發着不好惹的氛圍,但實際相處下來,卻又會發現這是個很好相與的人。
這幾年葉芝林因為早些年産後坐月子時落下的毛病,腿腳開始有些不便,出行都拄着一根木制的拐杖,這般站着出現在廳内,頗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杜連生有些心虛地撓了撓鼻尖,自己這老伴自從裴家變故發生之後,格外寵溺這個外孫,是說也說不得罵也罵不得,更是不能打。當年裴笙衍和謝氏聯姻之後,杜連生拒絕裴笙衍上門,葉芝林就直接搬到裴笙衍家住了大半年。可以說後面杜連生的妥協也有葉芝林這一部分原因在裡邊。
杜連生悄悄把裴一琅放下,對着孩子輕聲說道:“一一,你去太姥姥那裡去,哄哄太姥姥。”說罷拍了拍孩子的背,這才慢悠悠地回答葉芝林的問題:“這不是倆孩子回來看我帶了點...帶了點菠蘿嘛,我讓小陳下去把皮扒了,菠蘿皮,是菠蘿皮。”
葉芝林沒有搭理杜連生,一副‘你就裝吧’的表情,把拐杖遞給了前來迎她的傭人,微微躬身抱住了跑向她的裴一琅,“嘿,一一寶貝長大了,太姥姥抱不動了。”
懂事的裴一琅給了葉芝林一個擁抱之後,拉着她來到杜連生旁邊的座位坐下,小嘴嘟囔着,聲音奶呼呼的:“太姥姥,你坐,我和爸爸媽媽來看你啦,不生氣。”
葉芝林攬着孩子一道坐下了,看了看林淮芷,面上閃過一絲疑惑,但轉瞬即逝,随即立刻微笑,雖然臉上的皺紋帶着歲月的痕迹,但掩不住這時她真心的微笑,“我記得你,孩子,你是冉冉的好朋友。你是怎麼看上我這外孫的?”
這是裴笙衍今天遭遇的第二次暴擊,雖然他很慶幸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姥姥姥爺看上去都很滿意林淮芷,但為什麼矛頭都轉到自己的身上來了?
四人氛圍不錯的聊了一下午,臨近晚餐,杜骞華黎阮珍夫婦姗姗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