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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波特？”一個凄厲、尖尖的聲音說道。

哈利睜開了他的眼睛。

一個又高又瘦、戴着黑頭巾、有着像蛇一樣蒼白憔悴的臉的人用他猩紅色的眼睛盯着哈利。伏地魔在大廳中央出現了，他的魔杖直指一動不動的哈利。

“那麼，你打碎了我的預言？”伏地魔輕輕的說，用他那冷漠的紅眼睛盯着哈利。“不，貝拉，他沒有說謊。我通過他毫無價值的腦子看到了事實。幾個月的準備，幾個月的努力，然而我的食死徒們又一次讓哈利波特阻止了我。我——”

“主人，我抱歉我不知道，我正在和小天狼星布萊克決鬥！”萊斯特蘭奇嗚咽地說，她爬向伏地魔的腳邊。“主人，你應該知道——”

“閉嘴，貝拉，”伏地魔威脅地說。“我馬上會處置你的。你認為我來到魔法部是來聽你的道歉的嗎？”

“但是主人——他在這兒——他在下面——”

伏地魔沒有理會。他感受到他的怒火是如此地強烈。

最後一個忠告，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最後一次交談，得到完整的預言再做行動。

他想起來那個女孩是怎麼在他的腳下打滾，卻還是不死心地攥他的袍角。這個該死的男孩，大難不死的波特，他和他的學生最後一次談話演變成争吵的導火索。如果沒有這個男孩，他們早就入駐了魔法部，實現着他們偉大的理想，統治着巫師和麻瓜們。

“我對你無話可說，波特，”他安靜地說。“你讓我厭煩了很久了。阿瓦達索命！”

但是噴泉裡的金色無頭巫師雕像突然變活了，鄧布利多來了。他與這位受人尊敬的白巫師纏鬥着，可尚處于虛弱狀态的他不是鄧布利多的對手。在這一刻，他意識到他現在最大的阻礙是這個把他領進霍格沃茨的教授。

我們需要殺了他。他的腦子裡有這樣一道聲音，那麼熟悉，那麼冷靜。

“除了鄧布利多再沒有誰能夠抵抗我們了 My lord. 我們需要殺了他，鄧布利多對于他信任的人總是不設防備的，我們可以從霍格沃茨内部入手……”

有一陣子，伏地魔變成了黑黑的、看不見臉的、閃閃發光、模模糊糊的影像；很明顯，他在試圖把水弄開。

“現在是時候了，我們需要撤退，我們要從長計議……”

于是他走了，水柱落回到了水池中，濺出來的水打濕了地闆。

“主人！”萊斯特蘭尖叫道。

“再等等，弗洛倫斯，我需要給這個男孩一點教訓。”他對腦海裡的那道聲音說道。他看到那個女孩安靜地站在一側，等待着她的領袖完成無傷大雅的懲戒，然後他們會一起離開。

哈利試圖從雕像後面出來，但是鄧布利多吼道：“待在那兒，哈利！”

他進入了那個男孩的意識，這個平庸的男孩的一生都在他面前快速閃回。

這時，他說話了，他用的是哈利的嘴，所以在極度的痛苦中，哈利覺得他的下巴在動。

“殺了我吧，鄧布利多。”

他看到那個安靜的女巫恬淡地笑着，他們滿意地看見鄧布利多展露出來的恐懼并為之着迷。

“如果死沒有什麼，鄧布利多，那麼就殺死這個孩子吧！”

讓疼痛停止吧，哈利想。讓他殺了我吧。結束它吧，鄧布利多。死和這個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然後我就可以看到小天狼星了。

伏地魔看到這個男孩的腦海裡閃回着另一個男人，他剛剛死在神秘事務司，掉在了帷幔之後。他看到這雙祖母綠的眼睛是怎樣看着他的教父向後跌落，有那麼一瞬間，他在那雙綠眼睛後看到了那雙藍眼睛。

那雙眼睛裡的情感晦澀而複雜，他看不懂這樣的眼神。他曾被那雙藍眼睛千萬次以這樣的眼神注視，可他該死地讀不懂這樣的眼神。

告訴我，你在看什麼，弗洛倫斯？告訴我！

“魔法部的人要來了，My lord.”站在一側的女巫不回答他的質問，她隻是這樣站在一旁提醒着他。

伏地魔帶着萊斯特蘭奇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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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告訴我，你願意去殺了鄧布利多嗎？”伏地魔的眼睛閃着紅光，他冷冷地問那個蒼白的男孩。

“我願意。”德拉科的聲音尖細，或許還有一些顫抖。

他沒有施舍給那個男孩一個眼神，他看着那個男孩的身後，女巫不贊成地搖着頭。

“他不是合适的人選，My lord.”

我當然知道，弗洛倫斯。他對這個女孩說，我當然不奢望這個男孩能殺死鄧布利多。你還不明白我選擇他的原因嗎？不要退步，弗洛倫斯，你能想到的。

“您還在怨我請求把日記本交給盧修斯。”女巫平和地說。

盧修斯現在正在阿茲卡班，我希望他能感受着你曾經曆過的痛苦。這是懲罰。

女巫歎了口氣，他明白他的謀臣向他妥協了。

西弗勒斯知道這件事，他補充道。他看到她的嘴角勾起。

納西莎（馬爾福夫人）會去請求斯内普（西弗勒斯）的幫助，他會殺了鄧布利多。

他們的聲音重合在一起，他們共同籌謀的一個絕妙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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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納西莎·馬爾福對旁觀者們說。

現在，他們終于開始呼喊，他們興奮地大聲叫喊，手舞足蹈。猩紅色的眼睛注視着角落。

你為什麼是這樣一副表情？弗洛倫斯。

為什麼你的藍眼睛裡不再有那樣的情感？你——你膽敢悲憫我嗎，弗洛倫斯？對你親自選擇的領袖緻以悲憫？可是我赢了，弗洛倫斯，看着吧！

“看見了嗎？”伏地魔在喧鬧中尖叫着，他沖着那個站在他身旁的女巫喊着。“我親手殺死了哈利·波特，現在任何活着的人都不是我的對手了！看着吧！鑽心剜骨！”

“哈利波特已經死了，他在逃跑的時候被殺了，在你們用生命保護他的時候，他想的卻是保全自己的命。為了讓你們确信你們的英雄已經死了，我們把他的屍體也帶來了。”

伏地魔看着對面抵抗的人們。

“我們已經赢了戰鬥。而你們失去了一半的戰士，我的食死徒人數比你們多，大難不死的男孩已經完蛋了，不需要再有任何戰争了。”

我們可以遣散那些卑劣的生物了，我不再需要他們了，我們的人數比他們多，你聽見了嗎，弗洛倫斯。我是說，我不再需要狼人、巨人、攝魂怪為我效力了。

我們可以實現我們的理想了。可你為什麼是這樣的表情？

他看到納吉尼的蛇頭重重地落在地上，寶劍上的紅寶石熠熠生輝。伏地魔處在戰鬥的中心，他向每一個接近他的人發射咒語。

他不明白接下來的一切正以什麼樣的速度發展着，貝拉特裡克斯的笑聲凝固了，他失去了他最後的、也是最瘋狂的助手。

正如他失去了他最冷靜的謀臣那樣。

他的魔杖發出嚎叫，就像他的内心所想，他面前的三個人被炸飛了，在空中撲打、翻騰。他舉起魔杖對向那個胖胖的女人。

那個有着亂糟糟的黑發，一雙綠眼睛的男孩出現了。

陰魂不散的男孩，你真的以為你能戰勝我？

“沒有任何人，”哈利簡單地說，“魂器已經都被消滅了，這裡隻有你和我。一個人必須死在另一個的手上，我們兩個人中将有一個活着……”

這就是那個完整的預言了，他想到。在這最後決勝的時刻，他聽到了這個他不曾聽完的預言。那麼，是時候了，他完成了她最後一個忠告，是時候圓滿地殺死這個男孩，為他們的理想赢得勝利了。

“我們中的一個？”伏地魔譏笑着，他的身體繃緊，猩紅的眼睛射出毒蛇般惡毒的光芒，“你認為那将是你吧，是嗎？意外幸存的男孩，就因為鄧布利多在幕後幫你？”

他看到那個女巫搖着頭，從禁林回來之後，她一直在制止着她的領袖。

“都是意外！”伏地魔大聲喊着，但并沒有出手，圍觀的人們好像被石化了一樣的僵立着，在禮堂中的上百個人好像都沒有呼吸，除了他們兩個。“意外和僥幸，事實是你躲在那些比你厲害的多的巫師身後哭泣，讓我殺了他們，以此來保全你自己！”

“你今晚殺不了任何人了，”哈利說道，他們繼續沿着圓圈緩慢移動着，綠色眼睛與紅色的對視着，“你再也沒有能力殺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了，你還沒明白麼？為了保護他們不受傷害，我可以去死。”

“但是你沒死。”

“我本打算去死，而且我也做了。我做了我母親做過的事。他們因此而受到保護不受你的傷害。你難道沒注意到麼？你用在他們身上的咒語都被束縛了，你折磨不了他們，你連碰都不能碰他們。你從來不吸取教訓，裡德爾，不是嗎？”

“你竟敢——”他從未有過這樣的驚恐，他快速地瞥了一眼女巫所在的那個角落，她還在那裡，沒有離開。

“是的，我敢，”哈利說，“我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事情，湯姆·裡德爾。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你犯更大的錯誤前，打算聽點兒麼？”

伏地魔還在圓圈上移動着腳步，一語不發。哈利知道他暫時把他穩住了，在知道那重大秘密之前伏地魔不會動手的……

“又是愛麼？”伏地魔說道，蛇一樣的臉作出嘲笑的神情，“鄧布利多最喜歡的答案，愛，他聲稱愛可以征服死亡，但是愛沒有阻止他從塔上像一個老蠟像一般掉下來；愛沒有阻止我像踩死蟑螂一樣殺死你那個泥巴種媽媽。波特——而且現在，好像沒人愛你愛到沖到前面為你擋住我的魔咒了。那麼，在我攻擊的時候，什麼會阻止你的死亡呢？”

“隻有一件事！”哈利說，依然保持着彼此間的距離，依然繞着對方移動，為了最後的秘密保持着距離。

“如果這次救你的不是愛，”伏地魔說，“你一定認為你知道我不知道的魔法，或者有比我的更厲害的武器？”

“兩者兼而有之。”哈利說，他看到了那蛇一般的臉上掠過了一絲恐懼，盡管那馬上就消失了。伏地魔又開始狂笑，那笑聲比他的尖叫聲更可怕。瘋狂的沒有人性的笑，在寂靜的大廳裡回蕩。

“鄧布利多已經死了！”伏地魔擲地有聲的說，“他的屍體已經埋葬在城堡外面的大理石墳墓裡，我看到他了，波特，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是我和我的謀臣共同籌劃的，鄧布利多死在他們的手上，而弗洛倫斯從不會出錯！

“是的，鄧布利多已經死了，”哈利平靜地說，“但他不是被殺的。他選擇用自己的方式死亡，在他死幾個月之前就計劃好了，他和那個你認為是你的仆人的人計劃了一切。”

有一刹那，他以為那個男孩在說的是弗洛倫斯，但他很快認識到并不是，弗洛倫斯死在四年前，她不可能在鄧布利多死前的幾個月和他計劃好一切。

“這是個多麼幼稚的白日夢呀？”伏地魔說，但是他仍然沒有發動攻擊，紅色的眼睛盯着哈利沒有移動。

“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是你的人，”哈利說，“斯内普是鄧布利多的人，從你開始打算要殺我媽媽時，他就站了鄧布利多這邊。你從來沒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你根本就不懂。你從來沒見過斯内普的守護神吧，裡德爾？”

伏地魔沒有回答。他們仍然互相繞着圈，就像兩隻狼正打算撕裂對方。

“無所謂！”伏地魔尖聲地說道，全神貫注的投入到每個字眼中，他爆發出了一陣狂亂的笑聲，“斯内普是誰的人根本無關緊要，其他任何試圖放在我面前的障礙也都無所謂！我已經毀了他們，就像我殺死了你媽媽一樣，斯内普那所謂的偉大的愛！哦，但是它們真正的意義，哈利，你永遠也不會明白！”

哈利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的心裡湧出一股奇怪的暖流。他意識到他現在得說出一個人的名字，湯姆·裡德爾需要真正地死去，無論是軀體還是精神。

“但是在你企圖殺我之前，我請你回想一下你的所作所為……想想吧，試着忏悔一下吧，裡德爾……就像弗洛倫斯的勸告那樣……”

“什麼意思？”

哈利對他說過的所有的話，包括那些披露和嘲弄，都沒有像這句話讓伏地魔如此震驚。哈利看到他皮膚縫隙中的瞳孔猛然收縮，看到他眼睛周圍的皮膚變得煞白。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哈利說，“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我已經知道了你的下場……像個男人一樣……努力……試着忏悔吧……”

“你竟敢——”伏地魔再次說。

“是的，我敢，”哈利說，“弗洛倫斯在阿茲卡班說過一句話，裡德爾……那是她人生中的最後一句話……要聽聽嗎？”

“閉嘴——”

“最糟糕的選擇……他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他會赢的，他擁有他永遠都不明白的東西。”

伏地魔握着老魔杖的手在顫抖，哈利緊緊地抓着德拉科的魔杖，他知道，那一刻就要到來了。

伏地魔的胸膛快速起伏着，哈利感覺到一道咒語馬上就要向自己襲來，那根指着他的面門的魔杖正在蓄積着力量。

“老魔杖真正的主人是德拉科·馬爾福。”

馬爾福，又是馬爾福。他猩紅的眼睛投向那個角落，那裡沒有人了。

伏地魔的臉因為震驚變得慘白，但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他柔和地說，“就算你是對的，波特，那對你我來說也沒什麼差别。你再也沒有鳳凰尾羽的魔杖了，我們僅用魔法技巧決一高低……在我殺了你以後，我會去關心一下德拉科·馬爾福的……”

“但是太晚了，”哈利說，“你沒有機會了。因為我搶先了一步，兩周前我已經戰勝了德拉科·馬爾福，我從他那裡得到了魔杖。”

哈利抽出那根山楂木魔杖，他感到禮堂裡的每雙眼睛都盯着它。

“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不是嗎？哈利低聲說：“你手裡的魔杖是否知道它的最後一位主人被解除了武器？如果是的話……那麼我現在才是老魔杖的真正主人。”

一道紅光劃破了他們頭頂上被施了魔法的天空，就好像耀眼的陽光掠過窗台從離他們最近的窗戶裡射進來，同時照亮了他們兩人的臉，伏地魔的臉看起來就像燃燒了一般，與此同時，哈利用德拉科的魔杖指着空中，他聽到兩聲最高分貝的、注入了全部的期望的叫聲同時響起：

“阿瓦達索命！”

“除你武器！”

阿瓦達索命的綠光和除你武器的光相撞，哈利看到那綠光反彈了回去。伏地魔踉跄着後退，雙臂張開，猩紅的眼睛裡細長的瞳孔向上翻着。

猩紅的眼睛看見了那雙波光粼粼的蒼藍色眼睛。那雙眼睛裡不再有着他讀不懂的情緒。

那道身影在他的面前逐漸消散，她過往的那些眼神此刻卻飛速地在他眼前劃過，可現在他所注視的這雙藍眼睛裡沒有這樣的情緒了。

湯姆·裡德爾倒在地上，像凡人一樣死去，他的身體在癱軟、抽搐，蒼白的手裡空無一物，那張蛇一般的臉空洞而茫然。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