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不菲的西裝,無可指摘的禮儀,還有謙遜之中在眉宇間流露出的不令人讨厭的矜持自傲,無一不說明這個青年的家世顯赫。
但是他姓伯斯德,而不是馬爾福,外貌也與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相差甚遠。威爾遜遺憾地将猜想清單中的父子關系劃去,轉而思考着兩人是親戚或世交的可能性。
但很快,他就沒工夫去思考這些細枝末節的瑣事了。面前已經轉過身背對着他們的青年從西裝袖口裡掏出了一根像是他曾在中餐廳用餐時提供的筷子那樣的小木棍,在掉皮的牆上劃出了一個B的軌迹,金色的光芒在木棍末端一點一點浮現,镌刻在破舊的牆皮上。
那個金色的字母出現了三秒鐘不到,剛剛還被他嫌棄的牆皮向左右剝落,露出了裡面的紅磚。那些紅磚奇迹般地一塊一塊旋轉着向兩邊移動,最終露出了牆壁之後這座茶館的真正面容。
不同于那些金碧輝煌的展廳,這裡的一切都顯得更加浪漫夢幻,半圓形的穹頂上并未繪有壁畫,而是漂浮着一片星空,他甚至可以看到行星運轉、星雲浮動。大理石的牆壁上鑲嵌着彩色的窗棂,透過窗向外看去,數不清的紫羅蘭花海在陽光的照耀下開得正絢爛。
哪怕早已對他們的能力有了心理準備,但在驟然看到這宛如夢境般的場景時,威爾遜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心馳神往。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否變得好了起來,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他跟随着安塞爾走上二樓,看到早已等待着的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時,他感覺到渾身都輕飄飄的。
留有金色長發的馬爾福看到他的到來之後站了起來,這個富得流油的富翁神情高傲,但不顯得盛氣淩人。他在看到威爾遜之後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并不是那種禮節性的疏離笑容,詹姆士·哈羅德·威爾遜能從那笑容中看到切實的真誠與尊重,這是他上次匆匆和馬爾福打照面時不曾看到的。
這令他放輕松了一些,上次的碰面讓他對巫師關于普通人的态度方面産生了憂慮,但在這次的見面中,他終于打消了這個顧慮。
“謝謝你,安塞爾。”阿布拉克薩斯沖站在威爾遜身邊的安塞爾點了點頭,眼神裡滿是長輩對晚輩的慈愛。
“這是我應該做的,阿布伯伯。”安塞爾的笑容擴大,語氣裡不乏熟稔與親切。
“歡迎你們的到來,威爾遜先生、布萊恩先生。請你們原諒我的疏忽大意,我忘記了給你們留下詳細的進入方法,以至于在我想起來時,你們已經到了茶館。希望我想起來得不算太晚,先生們。”阿布拉克薩斯面含歉意地說道。
“不,馬爾福先生,這不是什麼大事。我理解您,工作繁忙有時的确會忘記一些事情,誰都沒辦法避免這些。”威爾遜風趣地說道。
“謝謝您的諒解,威爾遜先生。請坐吧,關于今天即将到來的交談,我們也免除掉那些不必要的寒暄,直奔主題,怎麼樣?”阿布拉克薩斯輕輕地揮了一下手,對面的兩個木椅自動地向後拉開。
“既然這樣,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馬爾福先生。我準備了一些資料——布萊恩。”威爾遜點了點頭,轉頭接過布萊恩從公文包裡拿出的一沓厚厚的文件,推到了阿布拉克薩斯面前。
“隻有上帝才知道和您共事是多麼的讓人心情愉悅,先生。”阿布拉克薩斯在接過文件詳細閱讀之後感歎道,“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無論是貿易統計學法案還是普羅富莫事件,您總能抓住最正确的時機了——您是多麼地缜密謹慎,以至于我無法在這些文件中找到任何的不合理之處,您甚至盡可能地為我縮減了開支,我簡直不敢相信。要知道,過往我接觸過的那些候選人,他們都巴不得我能夠多為他們的政治廣告宣傳進行資助。”
“我想這些能夠體現出我的誠意,馬爾福先生。說實話,如果不是希思在任期内顯得太過無能,使得北愛爾蘭問題日益惡化,民衆中流行的反工黨浪潮不會消散得這麼快。”威爾遜感慨道,“我坐過那個位置,也清楚為什麼現在希思的聲望大大下降。通脹和失業情況愈益嚴峻,改革工會無論對于保守黨還是工黨都已經成為了一塊啃不動的硬骨頭,麥克勞德的死,使保守黨很多原先計劃好的經濟政策都被迫暫緩實施……”
“而這正是我們的機遇。”阿布拉克薩斯适時地接上了威爾遜沒有說完的話,“您關于通脹問題的經濟政策和福利制度改革所需要的廣告宣傳,我可以全力地支持,您所提及到的街區和相關内容裝潢,我都可以提供資金,威爾遜先生。”
威爾遜喜悅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但他知道,馬爾福的話并沒有說完,可這不影響他的心情,最迫切的資金援助對方已經答應了下來,那麼其他的内容他并不介意多做些讓步。
在經過了一番拉鋸之後,威爾遜和阿布拉克薩斯的臉上不約而同地挂滿了笑容,他們友好地握手,結束了這次還算融洽的會談。
望着威爾遜逐漸遠去的背影,阿布拉克薩斯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看着茶館牆壁的通道在安塞爾的咒語下閉合,迅速地在家養小精靈的服侍下洗了好幾遍手。
“倒是比我們預料之中地更識趣。”阿布拉克薩斯頭也不擡地繼續往手上打着香波,“隻是難為你得重新打掃一遍這個茶館了,特裡斯坦。”
“我想這對于林卡而言并不是什麼難事。”那雙藍眼睛變得更深了一些,氣質也更加成熟和内斂,面容逐漸變幻,直至變回他本來的面容——特裡斯坦笑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