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曉我此番荒唐言行諸位定是不信,所以這箱子裡放的,是我從幼時就攢起來的老婆本,加上這地上放的這幾箱,足有萬萬兩。請笑納!”
戰王雖然是吃皇家飯的,一年到頭也就靠着打仗赢來的那點獎賞,然供着一大家子吃用卻也是富足有餘。這如今不靠皇家還能這麼有錢的,又是有天意擺在那頭,他女兒嫁過去定然是待遇不錯的。
浮生本就是從小被戰王和賀以珊捧在手心裡頭長大的,就算出了這種事體,他們也還是她的父親母親,也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過上好的日子的。如今老天爺送來一門不錯的親事,怎麼也不能推掉了不是?
心下一想,二人便招呼下人下去擺張大桌,正好女婿帶着二女兒回門就順道一塊吃着了。曼姨媽那裡沒人趕,她們也就厚着臉皮留下來蹭飯吃了。
一頓飯下來,戚連舟講胡話的本事更是見長,什麼天南地北的奇人異事,講的人是心猿意馬。雖然提起朝堂上的事半點不會,但好在見多識廣,倒是從另一方面取悅了戰王。
倒是魏纾一桌吃下來一直被晾在一邊,好幾次季蘭若想将話題帶到魏纾這裡,都被戰王打着哈哈搪塞了過去。
魏纾知曉,這是在怪罪他隐瞞身份。一頓飯下來幾乎是一吃完她便起身離開了。季蘭若親娘早就過世,和賀以珊也沒什麼好說的。戰王又拉着戚連舟不放,自己留下來也沒什麼用,幹脆也跟着離開了。
曼姨媽還想叫自己妹妹再幫忙找門好親事,蔣盈盈自己卻假裝醉酒要靠在戚連舟身上,對方直起身一讓,蔣盈盈就腦袋磕在戚連舟的凳子上,手還抓到了另一頭的浮生的裙擺上。
“先前兒我才說過,我這衣服金貴的很,妹妹是非惦記我身上這件衣服不放了不是?”浮生甩開蔣盈盈的手,對方本來就是裝醉,還又撲了個空,幹脆緊閉着雙眼裝傻充愣。
“先前就想把鼻涕水抹我裙子上,我已是不計較,現在又将油手抹過來。”她站起身,白白的衣裙上面,赫然映着一塊暗黃的污漬。
曼姨媽趕緊說道:“盈盈隻是醉了,她是不小心的。郡主的衣裙這麼多,就這一件不礙事兒的。更何況這污漬這麼小,遠遠看去看不出什麼的。你看我這衣服上也還有呢,不照樣看不出來?”
“别拿你衣服和我的比,這倆能一樣嗎?”都說郡主自那日之後性情大變,眼下講起話來刁鑽刻薄,任哪個男人聽了都會不喜,不願娶進門,蔣盈盈暗中竊喜。
沒想到戚連舟竟然拍手稱好,“姨媽的衣服,吸水吸油的确不錯,我們家平時都是拿來洗碗洗鍋用的。不過郡主這衣服,的确難弄。我們家是做布匹生意的,這一看就知道這衣服一沾上污漬那是很難洗幹淨的,而且布料稀少,很是珍貴,價值不菲啊!”
他話鋒一轉,“不過誰讓我們家什麼沒有,就布料多呢。這種的我們家多了去了,明兒個我就差人送來兩匹,正好給郡主換身新衣裳穿。就這件嘛,反正都髒了,也洗不幹淨,這位姑娘這麼喜歡,就送給她吧!”一點也沒有對于女孩子醉酒後的憐香惜玉。
蔣盈盈也知自己裝不下去了,假裝悠悠醒轉,說是不勝酒力想先行回去了,就讓曼姨媽托着她假裝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魏纾是從替婚那日開始便懷疑起了季蘭若。季蘭若身邊原跟着一個丫鬟名叫小夏,是從小養在身邊的。但是在婚鬧那日前幾天不知為何,季蘭若竟随便找了個由頭打發走了小夏,隻留另一個丫鬟小春,除此之外,還有個她娘親從家裡帶來的乳母白媽媽。
一個人的性情不可能變得這麼快,浮生能變得這麼多,還是因為自己親生經曆過,可季蘭若僅僅是落了一次水,就把貼身服侍在季府也待了有十幾年的小夏,不說偷的什麼東西就把人趕了出去,這其中一定是有古怪。
而且自那日之後,總是有意無意跑到他的書房,暗中透露出一點假裝愚鈍其實卻很明智的話語。可問題是,他從來沒有向季蘭若透露自己的身世,季蘭若說的話卻每句都答在點子上。
那一天的婚服他也看在眼裡,除了花紋稍稍有些不一樣,與浮生身上穿的可以說是幾乎一樣了。
如若真的如他所料,那季蘭若這個人的城府很深,很會算計。而浮生不過是其中的受害者。是自己讓她受罪,他婚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戰王早已将浮生許配給他,可他卻沒能保護好她,若是他能再有用些,他身邊人的位置,隻想留給她一人。可是自己無用也不敢,如果要登上那個位子,那位不會允許他身邊有被人染指過的人存在的。
可是今日在看到盛安那張臉時,腦海閃過的卻是他心愛的姑娘曾經為此難過交加差點悲極而去。
盡管盛安從來沒有說過喜歡自己,盡管盛安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宮裡頭的那位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