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兒點頭應了“您在這屋稍等會兒,服侍完公子就把銀子給您。”又對樓上守着的小厮交代一番,去領了許君的毛驢過來,随手給了小厮一兩銀子。
許君無聊,就坐在屋内的梨木紅椅上,不一會兒就有客棧的小兒端了幹果和茶水。這幹果蜜餞兒好久沒吃了,整整一大盤,就着茶水許君吃了個一幹二淨。
一個時辰過去了,那邊沒動靜。
兩個時辰過去了,詩兒詞兒忙着照顧公子沒想起許君還在,眼看就未時了,再不回去就晚了,既然她們不來,幹脆我去好了。
想着許君就出了門,來到隔壁屋前,聽着裡頭有人在說話,其中有個男聲。并未聽到痛哭難受之聲,看來藥是起作用了。
詩兒來開的門,見是許君就請了進了屋。
“那個,我是來……”要銀子的,後面四字沒好意思說出口。
“知道,你随我來,這就給你。”
詞兒此刻正坐在床頭端着一碗不知什麼湯正在喂坐在床上的男子。
許君第一眼見她家公子,就覺得這男子長的怕是比旁邊的詩兒詞兒還白,怎得皮膚這麼好。
那公子瞧見許君,微微皺了皺眉。許君再看,怎得面龐有些熟悉呀,像是在哪裡見過啊,可青家村貌似沒這麼白的男子啊,不是在青家村,那就隻能是在春莺坊了。
一個念頭閃過——魏文林!
許君忙低下頭不與魏文林對視,他不是京城的嘛,來這兒幹嘛。當初他那麼中意孔月,也不知心意變了沒有。無論怎麼,還是少惹事兒的好,拿了銀子就走。
詞兒剛把沉甸甸的一大袋銀子交到許君手中,許君接過轉身就要走,心中默念,千萬别認出我來,千萬别認出我來。
許君前腳踏出了大門,後腳未邁。
“站住!”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腳下的步子停了,許君提心吊膽轉過身。
魏文林謝邪魅一笑:“姑娘這藥甚是管用,若是往後還想買應去何處找姑娘呢?”
許君做謙卑狀,半低着頭應道:“這個可真可惜啊,藥不是我制的,是家父生前制的,總共就留了這麼多,再想找也找不來了。我自然也不會做。公子若是想要,再去别的家找找吧。我這兒是沒了。現下已經不早了,公子若無恙,在下告辭了,還得趕路呢。”
魏文林坐在床上,穿着紫色綢絲單衣,衣服十分滑,他又未系前帶,稍微一側身,右肩一側的衣物就滑了下來,他卻絲毫不避諱,仍舊笑道:“那我找人送姑娘回去?”
許君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來的時候有坐騎。”
魏文林微微笑着:“那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姑娘了。”
許君應了聲立馬就退下了。出了屋,剛走兩步,忙扶着欄杆長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被發現,不論她是否對孔月有意思,倘若自己再被抓了回去,後果真不堪設想。
離了客棧,許君駕着小毛驢,逃似的往青家村趕。
此刻孔月還在伊川府繼續第二場府試。
太陽落山之前,許君回到了青家村。兜裡揣着那八十兩銀子,一回屋,趕緊往房裡尋了個木盒,專門裝銀子,平日晚上點一盞昏黃的油燈,今兒點了兩盞,心裡琢磨着明兒買點兒什麼好吃的犒勞犒勞自己,姐不差錢了。
後夜,青家村一片安靜,孔月府門外一個黑影閃過。身材嬌小,行動利索。見許君滅燈睡去,确定府内隻有她自己再無别人,再悄無聲息了隐沒在黑案之中。
另一頭的客棧中,詞兒正躺在床上給魏文林暖腳。黑衣人推門而入,進屋後去了頭上帶的,口上圍的輕薄黑布。
魏文林起身:“查到了嗎?”
詩兒回道:“查到了,本縣青家村,距此兩個時辰車馬。”
“那可見到别的女子了?”
“未曾見到,隻她一人。”
“明日再查。”
詩兒領了命。
原來這魏文林也認出了許君,當時後來派去的人回話,說是孔月和許君逃跑了,莺娘派人找了七天七夜也沒找到。最後不了了之。
魏文林也私下找過,可天高任鳥飛,南朝那麼大,能去哪裡尋呢。本來對孔月就是覺得好奇,有征服欲,真的跑了那便跑了。可不曾想,簡直是老天在給自己一個機會,竟然在這個小縣城碰到了許君。這倆人可是形影不離啊,又是一同逃跑。找到了許君就等同于找到了孔月。
這次,不會放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