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醫院出來,大巴先帶程曉去吃了飯,酒足飯飽之後兩人才動身回殡儀館。這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刻意留意隐身跟在兩人身後的鬼影。
或許,他們稱呼他為僵屍更合适。
到了殡儀館門口,程曉察覺到周圍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很多,旋即衣服袖子就被輕輕的拽了一下。
程曉對于這個千年古屍也算是熟悉了,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他無聲的接近并且碰觸。你完全可以想象那種大白天見鬼的經曆——身邊空無一人,但是卻很明顯的感覺到了觸碰與陰冷,被接近時那種真實感,幾乎讓人緊張的渾身都炸毛起來。
程曉僵直着身子,腳步頓了下來,一動不動。
大巴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側身看着程曉道:“他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告訴我們?”
程曉緩緩搖了搖頭,此時那個僵屍正緊緊的攥住了他的右臂,他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大巴站在程曉的左側,有些狐疑的看着程曉:“先回二樓的宿舍,然後再問他。”
大巴的這句話剛說完,程曉就察覺到右臂上的手勁更大了一些。
“他不願意上去。”程曉也不知怎麼的,就忽然說了這一句話。他自己也有些驚訝,他怎麼會知道那隻僵屍的想法?
大巴略挑了下眉,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那去車上吧,也好問清楚一些。”
程曉點頭,兩人再次向馬路邊停靠的蘭博基尼走去。
程曉想坐到前面的副駕駛座上,但是衣袖被那隻僵屍捉住了,并且微微有些執拗的把他拉到了後車廂的車門旁。
大巴開鎖之後趴在車門上望着程曉,旋即聳了聳肩,拉開車門矮身坐到了駕駛座上。
程曉踯躅了一會兒,隻好拉開後車廂的車門坐了進去。
剛坐下沒一會兒,車廂裡的空氣一冷,那隻僵屍就坐到了程曉的身旁。懷裡依然抱着那個假王宏的公文包還有牌位。
許是不習慣如此柔軟的坐墊,他的身子挺得筆直,但是由于身高原因,頭頂抵在了車廂頂上,有些滑稽。
衣服還是腐朽到掉渣,程曉真懷疑等會兒他消失之後坐墊上會留下一大片黴黑的渣子。不過,這隻僵屍的身材真的很不錯,那麼破爛的衣服也能穿出氣場;目測身高也有一米八以上,因為他之前和大巴站一起的時候,比大巴還要稍高一些。
“有什麼事兒,你說吧?”程曉盡量往車窗旁邊靠了靠,離那隻僵屍稍遠。
那隻僵屍頭部微微朝程曉這邊側了側,發絲後的雙眼凝視着程曉,帶着探究和迷茫,最後才艱澀的開口道:“我……不喜歡那裡。”
程曉眉毛跳了一跳:“你的意思,你不喜歡殡儀館?”
僵屍兄弟頓了一下,輕輕點頭:“很不……舒服。”雖然不知道什麼叫殡儀館,但大緻也能猜出就是前面的那個建築。
大巴回頭看向程曉,正巧與程曉的視線相交,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再次移開視線。
“不如就讓他呆在外面吧?”程曉提議。
那僵屍一聽這話,立刻僵硬着身子看向程曉:“……公子,别進去。”
程曉詫異道:“你這句話倒是說的挺順溜。”腦中靈光一閃,程曉立刻趁機問這個有着千年道行的僵屍,“不過為什麼不讓我進去?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知道。”僵屍凝視着程曉,遲疑道,“我也不知道。”
程曉和大巴聽到他的話,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默了良久,大巴轉頭看着程曉道:“程仔兒,我們要回殡儀館調查一些事情,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這個兄弟的話也不能大意,雖然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是我相信他的第六感。千年僵屍的道行不淺,既然他察覺到不對勁,那這件事一定很不一般。不如你先去城裡的賓館避一避,這裡的事兒就先交給我來處理。”
程曉正低頭思索,聽到大巴的話想也不想的回絕:“你看我像那種臨陣脫逃、棄朋友于不顧的人嗎?”
“嘿嘿。”大巴幹笑了一聲,回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嗎?畢竟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
程曉搖頭:“就算不是你帶我來這裡,也會有别人帶我來這裡;相比起來,我更願意和我在一起的那個人是你。”畢竟大巴是他的朋友,也一直在幫他;如果換了别人,他現在說不定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大巴低笑了一聲,轉過頭不再說什麼,隻是墨色的眼眸中明顯的閃過了一絲煞氣。
程曉沒有注意到大巴的眼神,隻是看向那隻僵屍道:“你先在殡儀館後面的那個林子裡藏着吧,我出來的時候你再跟着我們就是了。不過你要向我保證,千萬千萬不準跑出去害人。你要是去害人了,我一定找人收了你。”
那僵屍看着程曉,也不說話,也沒有動作。隻是很認真的凝視着他。眼中似乎包含着說不盡的話語,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程曉被他看得有些瘆的慌,于是略微遮掩的道:“你看我做什麼?還是我說的你不同意?”
那僵屍動了動嘴唇道:“公子之命,屬下當以命恪守。”
“噗……”大巴直接在駕駛座上笑噴。
程曉無視大巴,隻是轉頭看向那僵屍道:“你……除了你家公子,還記得些什麼?”
那僵屍猶豫了一下,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