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沉默了一會兒,直到天際漸漸泛白,才幽幽的道:“你是他的轉世,不找你找誰?”
“什麼?!”程曉瞪大了眼睛,“什麼轉世?你說清楚!”
女鬼卻是不回答,隻是倏然轉身沖向火海:“程曉,萬事皆有因果,你連累了那麼多人,那些果報早晚都會報在你的身上,即便我消散于這天地間,我也詛咒你,永失所愛!”
程曉心裡一跳,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将要浮出水面。
永失所愛……
如此惡毒的詛咒,卻是那麼的熟悉。
“等一下!”程曉想去阻止那個沖向火海的身影,但是被阿樹和大巴一人一邊拉住。
“讓她去吧。”阿樹開口,攥着程曉胳膊的五指收緊,“我……好像認識她。”
程曉霍然轉頭看向阿樹:“你說什麼?!”
阿樹沉默了半晌,看着渾身浴火、漸漸消失的鬼影,低聲道:“孟姜。”
歐陽誠倏然擡眼:“孟姜?”
程曉也跟着靈光一閃,接口道:“是不是千年前哭倒長城的孟姜女?”
阿樹點頭。
“我艹……”大巴低罵了一聲,“穿越了?”
歐陽誠微搖了一下頭:“是轉世,不是穿越。”
阿樹低頭看了看心神不定的程曉,半晌之後才開口道:“樹林裡的那個人是萬喜良,我殺他之前,他想起了一切,叫了一聲曉雨。”
“你剛才怎麼不說?”程曉睜大了眼睛。
如果孫曉雨知道她的丈夫神志清醒的那一刻還一直惦記着她,也許不會如此決絕的選擇散去魂魄。
阿樹看了程曉一會兒,輕聲道:“即便告訴她,她也不會改變主意的。而且她一直想殺你。”
“怎麼可能?”程曉否認道,“她在地下一樓還救過我。”
“那是因為她需要借住你的力量徹底沖開封印。”歐陽誠此時也開口解釋,“那個香爐裡面有鎮壓她的法器,她不敢靠近你,所以你才能保住性命。”
大巴吹了聲口哨:“還說呢,之前你們那個什麼歐陽扶臨不是說有玉佛就可以保平安嗎?結果程仔兒被鬼咬得那麼慘;你現在又說那破香爐能避鬼,結果那些鬼影也沒一點害怕的樣子,一樣是又咬又追的。”
歐陽誠毫不在意的冷冷回道:“一切不合理的事都有原因。法器不會無緣無故失效。”
“喲呵,照你這麼說還是我們的不對了?”
歐陽誠冷冷撇過頭:“我并沒有那樣說。”
大巴啐了一口:“就像剛才那隻女鬼說的,沒良心,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偏要管。”
程曉拉了大巴一把,讓他少說兩句。
說來也怪,大巴一看到歐陽誠那樣又冷又拽的樣子就來氣。
阿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解釋道:“公子當時被煞氣所傷,可能影響到了香爐和玉佛。”
程曉想起那個玉佛曾經把自己手掌燙傷,立刻點頭道:“應該是這樣。王岩用來傷我的那個黑球看上去就很詭異。不過那香爐似乎對我沒啥影響。”程曉走到一旁,撿起地上掉落的香爐,手指在裡面摳了半晌,拿出一個小巧的桃木劍,“額,這東西……”也太袖珍了吧?程曉想笑,但忍住了。
歐陽誠走過來接過不足兩寸長的桃木劍,轉頭看向阿樹道:“不管事情過去多久,有些事必須要有個了結。你好自為之。”又看向程曉道,“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你小心身邊的人。”
聽着歐陽誠的話,程曉覺得這情景莫名的熟悉,稍一回想,他立刻記起穆林博物館那個13樓密室裡假王宏的囑咐——不要相信任何人。
天邊漸漸出現了一抹亮光,旋即越來越亮,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太陽便露出了大半張臉。
歐陽誠帶頭往回走,程曉、大巴随後,阿樹隐身跟着。
走了不到五分鐘,身後轟然一聲巨響,那熊熊燃燒的火海中間部分便驟然坍塌了下去。
歐陽誠恍如未聞的繼續往前走,到了警車旁時,立刻開口問道:“搜完了嗎?”
兩個警員上前彙報,一樁樁一件件,最大的線索便是地下一樓關公像後面,竟然是通往白桦林地下賭城的密道。
歐陽誠不假思索的道:“立刻安排人去犯罪嫌疑人王宏家中圍堵。”
這邊還沒調配完,那邊通訊器就響了。專用通訊器中響起總局偵查員的聲音:“王宏已經出關③,是否需要緊急攔截?”
歐陽誠立刻回答了一聲:“是,馬上通知海關人員不予出關。”
處理好這一切,歐陽誠又回頭叫了之前的女警官一聲:“小方,你現在立刻回警局,先彙報這裡的情況,然後發布緊急通緝令,務必要在王宏出國之前将其逮捕歸案。”
方莉答應一聲,立刻和一名警員開車離開。
歐陽誠看向另外一名副手道:“調查并監視一切和王宏關系過密的相關人員,如有異動,立刻逮捕。”
一道道指令吩咐下去,天堂門殡儀館就此查封,一切未火化或未認領的屍體全部由警方負責轉移。
天色大亮之時,輝煌一時的天堂門殡儀館卻漸漸陷入了陰霾之中。
偶有來上班的工作人員,立刻被警員攔住,一番解釋之下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丢了工作。
金燦燦的六個大字在建築上方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天堂門殡儀館。
程曉一瞬間想起幾天前初見這塊招牌時的震撼和吐槽,如今再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