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人的記憶中,他總讓人感受到舒适和自在,逢人面帶笑容,眼神中流露出親和與善意,小康的家庭帶給他良好的教養,他不會輕易發脾氣,即使遇到不如意的事也能保持冷靜,能夠理解别人的觀點和感受,不吝于對任何人的優點說出贊美,總是充滿活力。
趙搏眼前的畫面消失,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長久的不曾言語,随後擡頭望向宗钺,雙目如一片死海:“那真是可惜極了,這樣一個好孩子,卻生成了周顯宗的兒子。”
漫天的鬼火從趙搏的身體裡湧出,怨氣翻滾宛如實質。
宗钺又是一道靈符打在趙搏身上,卻同樣被他陰冷的鬼火吞噬,鬼火夾雜着怨氣,沖向了靜立在衆人身前的護佑符上。
宗钺壓下胸口翻湧的氣血,雙手合十結印,陣法展現,将趙搏的鬼火與戾氣盡數吸入,繼而手勢轉變,将趙搏圍困陣中。
趙搏揮手間擋住陣内落雷,身形移動間顯現出幾分狼狽,他的目光定在宗钺的身上,口吻已是帶上了狠意:“我本來沒有必要殺你。”
鬼火聚集,趙搏的身上,出現了一副斑駁的铠甲,手中握上一柄長槍。
宗钺印法再變,心中有所了然,站在他面前的戾鬼,應是懷了前年遺恨。
“稽首禮太上,燒香歸虛無。流明随我回,□□亦三周……”
有急促的聲音響在空蕩的靈堂中,趙搏看向一旁邁開罡步的司家靖,微微皺眉:“齋醮術。”
他手中長槍揮舞,帶出驚人的肅殺之氣,一劍而下,見毀陣不成,再追數劍,淩厲的殺氣一擊高過一擊。
“……天樂适我娛。齋馨無上德,下仙不與俦。”司家靖的語速逐漸加快,罡步也稍顯淩亂,終于在陣破前念完祝道詞:“請神降臨。”
戾鬼長槍下淩厲的招式刺碎了宗钺的陣法,攜帶着沖天的殺氣向司家靖攻去,隻見司家靖周身氣質渾然變化,緩緩擡起手,顯現出叮當作響的鐵索,他輕呵一聲:“縛!”
趙搏感受到鐵索上的因果定律,收劍退後,避起鋒芒。
下一瞬間,司家靖跌倒在地,口中溢出鮮血,鬼神無常勢如破竹的鐵索消失不見。
趙搏橫劍在前,很是不解:“你何必這樣拼命呢?隻是為了救周顯宗這樣的小人嗎?”
宗钺結印再降陣法困住趙搏,偏頭看司家靖自己從懷裡掏了個玉瓶出來,邁開一步道:“将軍,您要知道,此處并沒有人是周顯宗。”
趙搏聽到宗钺的話,微一愣神,下一秒,他看見這個手段層出不窮的天師邁開罡步,念道:“稽首禮太上,燒香歸虛無。流明随我回,……”
趙搏:……
真是些沒完沒了惹人怒的天師。
數公裡外的花店中,包好花束的林沐澤擡起雙眸,眼中霧氣氤氲流轉,心中傳來的聲音熟悉無比,他輕笑一聲:“是齋醮術。”
吹出口氣化了個紙人看店,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齋馨無上德,下仙不與俦。”宗钺氣定神閑地站定,在趙搏的劍将将刺中自己眉心的時候念完最後一句,“請神降臨。”
一支墨筆出現,筆杆為墨綠色,通體線條流暢,刻有古樸的花紋,這些花紋經過時間的沉澱,已與墨筆融為一體,筆尖三寸處有淡淡的指印,蘊含着它伴随主人走過多載歲月的痕迹,它隻是靜靜地懸立着,便抵擋住了趙搏的攻擊。
宗钺伸手将墨筆握入手中,修長的手指合上了筆上的指痕,此時在他身體中緩緩流過的力量,令他覺得萬分熟悉眷戀。
林沐澤正隐去身形靜立在上方為宗钺護持,看見他這個動作,微微蜷縮了下食指。
司家靖看見出現在宗钺身前的墨筆,驚得睜大了雙眼,他費力又從懷中扒拉出一個本子,翻開比照:判官墨筆,為文判官所獨有,以氣化力,威力極大。
宗钺手中的判官筆點在空中,破空劃過,留下淡淡的筆痕,落成一道誅邪符。
他已是天然便會使用這法寶神器,在符印上輕輕一點,道,“誅。”
誅邪符向趙搏攻去,攜有雷霆之勢,趙搏提劍格擋,碰撞出巨大的能量,宗钺墨筆落成的禁制符緊随其後,鎮下溢散的能量,待到煙消雲散之後,已是不見趙搏的身影。
宗钺手中的墨筆緩緩消散,察覺到齋醮術的時限已到,林沐澤彎腰虛虛擁抱了宗钺一下,身影亦随之消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