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給齊梓昊一個選擇,他一定會在看見斷頭人的時候立刻掉頭離開,去抱宗钺的大腿,誓死不和顧逸飛一同進來,丢人怎麼了?也比現在這個情況好。
“嘻嘻……”
又來了!!!
“三更轎,五更冢
嫂嫂莫要掀簾栊
左邊擡着癡情郎
右邊擡着白骨兄”
昏暗的長廊一眼望不到盡頭,耳邊響起的童謠歡快明麗,時不時穿插着孩童的歡笑聲。
“哥哥嫂嫂,快來陪瑤瑤玩呀。”一口冷氣吹在了顧逸飛耳邊,屋内的廣播開始“磁力哇啦”的播放。
“親……親……親……親愛的顧客們你……你……你們好……好”
四周開始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
“看,那玩意又響了。”
“是啊,響了響了。”
“瑤瑤好無聊啊!”
“這結巴聲聽得我太痛苦了,我來幫一把。”
隻聽一聲漫長的尖鳴,廣播裡的聲音流暢起來。
“歡迎來到吳家大院。
二十多歲的吳瑤多年養在外地,不承想突然被喚回了自己年幼時便一直很恐懼的家,漫長的回廊仿佛永遠走不出去,木制的房屋隻允許點上鮮紅的蠟燭,拄着拐棍的太爺皮膚皺得好像幹枯的樹皮,七扭八拐地挂在骨頭上,哥哥臉色總是青黑,一切都和自己十年前離家時沒有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位嫂嫂……”
“吳瑤自回家以後,便走上了自己無法擺脫的被獻祭的命運,此刻起,各位便是吳瑤的家人。”
長廊昏暗的盡頭開始變得清晰,紅色的蠟燭一盞盞亮起,微弱的閃爍着,一旁有個聲音突兀地響起:“這鬼屋還挺沉浸。”
顧逸飛立刻轉頭,看見宗钺與林沐澤出現在自己身邊。
“哥——”他是真的想哭了,畢竟在這廣播響起之前,他已經被迫陪着瑤瑤抛了半個小時的繡球了。
誰能懂,陪着一個滿臉黑青,五官垂血的小孩,抛了半個小時的繡球。
宗钺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顧逸飛嚎道:“哥,你不是會法力嗎?轟了這破地方帶我出去吧。”
宗钺越過他,去看仿佛焊死在齊梓昊身上的那一身紅嫁衣,一邊仔細觀察,一邊回道:
“轟不了,”話語間,可以看見他眉心有金光閃過,“為了不吓到鬼屋背後這家夥,我和沐澤都封了靈力,現在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别。”
“來吧齊少,說說你上一次來這鬼屋,是怎麼玩的?”
齊梓昊靜默幾秒,開口道:“上一次來這裡,我們選擇的主題也是吳家大院,我們的身份是來此借宿行人,”話說到這裡,他偏了偏頭,望向陰影處小小的身影,“吳瑤正坐着馬車回來,與我們一同進門,不像現在這樣……”
話至此處,齊梓昊說不出了。
現在,曾經古樸莊嚴隻是帶了些詭異的大宅變得破敗不堪,成年吳瑤不見蹤影,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五六歲吵嚷着要玩繡球的孩童身影。
宗钺的目光環視過四周,輕歎了一口氣,似是在為故事裡的人歎息:“看來在此時此地,吳瑤被獻祭成功了。”
林沐澤眨了下眼,上前一步握住了宗钺的手,煙霧彌漫,四人的身影變得模糊起來。宗钺手上用力,将人直接拉進了懷裡,
下一刻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的手有些顫顫巍巍。
“呵,”宗钺輕笑一聲,“中大獎了。”
他低頭去看懷裡的人,一襲青色的長袍,烏黑的長發端正地收束在發冠裡,盡添儒雅。
林沐澤望着宗钺,手指點在他的側臉,輕聲道:“原來你年到耄耋時,是長這個樣子。”
宗钺愣了一下,望進他帶着霧氣的眼睛,問道:“怎麼了?”
林沐澤垂下眼眸。
那是隻有他知道的記憶,雖然上千載的光陰中全是另一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