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的味道散在屋子裡,太陽終于落了山。
“蘅如,别擔心我。應該就是感冒,我一會兒會喝藥的。”衛詩笑着轉頭看她。
“好......”小字被她喚起,是别樣的感覺。白溶有疑惑,“不過,何為感冒?”
衛詩抿唇輕笑,“便是小風寒,不礙事的。”
兩人之間說話說的多了,摸清楚一些彼此的習慣,衛詩一改說話的方式,白溶也忍不住捂嘴笑起來。
“衛姑娘,實際啊,十分的有趣。”白溶如是感慨道。
衛詩滿目溫柔,隻看着她,靜靜的,“是嗎。我知道,你喜歡有趣的人。”
那個叫越青的姑娘,或許就是那樣有趣的人。
“你今天在畫裡待着,怎麼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白溶搖頭,“沒有不舒服。這畫是衛姑娘畫的,我很喜歡。”
人在評論一張畫好看時,有一半的可能在幻想可以擁有它。白溶誇張的這幅畫,卻是時隔千年才有的一張“遺像”。
一隻鬼誇獎着自己的遺像。這看起來并不是一副很好的畫面。
也足以讓衛詩鼻酸。二十多年的冷淡情緒裡,沒有什麼是可以值得哭的,生活順遂且平淡。這幾天的衛詩,變的感性無比,仿似換了一個人。
衛詩挽起袖子,拿起濕巾,擦拭起白溶的畫像。即便才幾天,沒有什麼灰塵。
白溶跟着蹲下來,看她手上的動作,也側目看她長睫在燈下輕顫,看她眼裡濕意明顯,看她動作溫柔如濛濛細雨......
她的手,潔白修長,指甲修剪的圓潤平整,指甲上還有好看的月牙。白溶不經意的露了笑,順着她的指甲一直看到挽上袖子的手臂。
手臂上......衛姑娘的手臂上,怎麼全是傷痕......
“衛姑娘......”白溶輕聲喚了她。
“嗯?”衛詩沒察覺出什麼,斂住情緒,“對了,我帶了一副棋子,你願不願意一會兒和我下棋?”
白溶沒有回答她,手指輕輕移到她的手臂旁,指着那處,“這裡,怎麼了?”
傷痕或輕或重,縱橫交疊,是長久下來的痕迹。
“有人欺負你了。”
衛詩連忙把袖子放下來,遮住那些痕迹。
“沒有人欺負我。”
白溶還是指着那裡,手指距離那塊被遮住的地方越來越近,“那這裡,是怎麼了?”
“沒事的。”衛詩擡起手,手臂一下穿過白溶虛無的身體,拉開了距離。
白溶卻忽然轉到她的身邊,擋在她面前,奮力探究這個問題的答案:“衛詩,衛姑娘。你在傷害自己!”
“你為什麼要傷害自己?你知不知道,人命是很可貴的!你不能這樣傷害自己!”白溶的情緒忽然釋放,周遭燈光也變得忽明忽暗,閃爍不止。
衛詩被她的反應吓到,接連退後了幾步。
白溶的表現很奇怪,連帶着她的容貌也産生了變化。
慢慢浮現在白溶臉上的,除了明顯的怒意,還有腐爛發紅發黑一邊側臉。
她看起來就如同影視劇裡的鬼魂一樣恐怖!
“白蘅如,你怎麼了!這隻是小傷!”衛詩幾乎退到牆角,被她的模樣驚出顫聲,“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變成這樣?
是變成什麼樣子了?
白溶伸手去摸自己的臉,硬生生扯下一塊腐爛的皮肉。
“我、我現在是什麼樣子?衛詩,你在怕我嗎?”白溶有些猶豫,還是繼續靠近衛詩,手掌中放着的,俨然是那塊腐爛的皮肉。
她難過且驚懼,繼而無畏的笑起來。
燈光熄滅,隻餘下家中的衛詩和她,仿若進入了異樣的時空。
“我死去的時候,好大的火,房梁掉落下來,砸在了我的身上、臉上......衛詩,我真的很疼啊......”白溶繼續笑着,“阿越說過,人不可以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不可以的......”
衛詩想要解釋:“我沒有。我隻是有事沒有想明白......”
白溶伸手手指,那塊腐肉與衛詩近在咫尺,衛詩下意識偏頭過去。白溶笑了,一字一句說道:“我信你說的話。可你為什麼會怕我?阿越她,不會畏懼我的......”
“她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你當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