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會啊!”越青忽而打了個小嗝,也還記得白溶是個大家閨秀,急忙捂住嘴,“見笑了,白姑娘見笑了,嘿嘿......”
白溶默了默,無奈歎了氣。
這算什麼事兒呢。原以為要醉的人是自己,可沒想到,越青竟然是個毫無酒量之人......
毫無酒量,還琢磨着釀酒?
“你這腦袋裡,都想些什麼呢?”白溶壓着笑意,“那越姑娘的家在何處啊?我送你回去。”
越青指着遠處,口齒不清,“遠着呢。你怎麼還叫我越姑娘!我們現下算是朋友了,我可不喜歡這樣規矩的叫法。我越青最是讨厭勞什子禮數了......”
白溶看她,“你很讨厭嗎......”
那是不是也讨厭我了。
越青一手指向天穹,一手拉住白溶的手腕,“你瞧啊,天地之大,明明是男女共生,卻為什麼這些個禮數都是用來對女人束縛。為何女子天生就是須得服從男子!為何男子為天,為何啊?白溶,你能想明白嗎?”
“越姑娘,我...我不能明白。但......”
越青伸手捂住她的嘴,鄭重其事搖搖頭,“不要叫越姑娘。可喚我,阿越!嗯......就喚我阿越吧,好不好?”
自然是好。白溶點頭,将她的手拿開,“好。阿越。”
“你乖些,不要亂動。你這手!”這人是什麼回事。喝醉之後的酒品确是堪憂啊。白溶伸手一拍越青的手背,将她摸在自己臉上的手拍去,“你确定你家是在那個方向嗎?”
越青倚靠着她,半邊兒身子都叫白溶撐着力道。還是指着原來的方向,“那裡,是那裡。我家中無人,你要去看看嗎?”
“呃。倒也不是想去看看。”是得将你送回家啊。
越青探究道:“你不願意去啊!那你放開我,我自己回去。”
白溶苦笑起來,倒是還鬧起了脾氣。是誰該放開誰呢?
“好啦。時辰還早,我很想去你家中做客。方才是失言了,阿越原諒我可好?”
越青這才滿足,連連點頭,“好,好!我帶你去,去家裡!”
......
小舍兩間,院落一處,建于山水之間。這便是越青的家。
白溶站在院中,一手扶着越青,一手提着越青的畫具,兩隻手都抖得不成樣子。平日裡,家中安排了婢子和小厮,這樣的體力活不需她去做。這回,她滿頭虛汗,山間清風過,還有涼意。
“是這裡嗎?”白溶偏頭,将畫具放下,也大着膽子點了點越青的鼻尖兒,“阿越?醒醒了。”
越青一擡頭,很快掙開白溶攙扶的手,蹲在地上,嘔吐。
“阿越!你...你吐了啊?”白溶接連退後幾步,不可思議的看着她,“隻是幾口米酒而已。怎麼還能吐了呢......”
好容易兩人進了越青的家門,一下子便又看到地上擺着的三四壇子米酒。白溶合了眼,鄭重叮囑她,“你往後不要飲酒了。這些...想來你也是受不住的。”
越青坐在椅凳上,不大認同白溶的話,說着還要證明自己,“我可沒醉,你不要冤枉人了!我越青乃是易江府之酒仙。”
白溶挑眉。哦,還是個酒仙呢。
“嗯,我知道了,越家酒仙。”白溶捂嘴笑了,随後就問:“你家人呢,得讓他們來照顧你,一會兒我便該走了。”
越青眼皮動了幾下,咳了一聲,“我一人住,不曾有家人。白姑娘啊,我能照顧好自己,不需旁人。”
“你...你一直便一個人住嗎?”一個女兒家,住在山野中,她是怎麼過下來的?
對此白溶不能深想下去,這是她不敢去想象的生活。
家中陳設不過二三而已,除了座椅闆凳,最多的就是越青的畫具。還有挂在牆上的四五把二胡。再看桌上,連茶杯都隻有一盞......
“白姑娘,你不要這般看着我啊。我并未覺得我這樣生活有何不妥。”越青憨笑着,指着酒壇子,“你瞧這些,都是我自己釀的米酒。或許第一回做還不大好喝,可下回啊,我便明白了還缺些什麼。多試幾次,總能做好。”
“是,阿越說的有理。凡事一次做不好,便再做一次。我兒時學做女紅時,很不歡喜,可一遍一遍學下來,也能有所成。”白溶感慨着,卻泛心酸。
沒成想越青站起身來,問道:“你既不喜歡,為何非要去學呢?”
在她的世界中,隻要喜歡的才需去學去用心。不喜歡的便不要去碰,為何要難為自己?
白溶一愣,再看越青便滿眼的羨慕。
“阿越,我明白你所說的。可你不是我...我身處白府,受之衣食,受的是那些教導,得的是這樣的生活,你我...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