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這點微不足道的進步,又看見汗如雨下的濃眉大眼棗紅臉,不由起了同病相憐之心。
一個鬼修,雖然可能學不會雷霆劍法,但他想學雷霆劍法的心有什麼錯呢。
還不準鬼修上進了嗎。
試問,哪個鬼修被雷劈的時候,沒有引天雷的想法呢。
都是叛逆的性子,我理解他。
想我,學數學學到淩晨兩點,考零分還不氣餒,繼續學繼續學,堅信自己能創造奇迹。夜裡撿到一個練劍練岔門路的,卡成PPT也不放棄的憨憨,繼續學,繼續學,堅信自己能創造奇迹。
這也是一種緣分。
我決定幫幫他。
“你知道這劍法叫什麼嗎?”我問。
他停了劍,站的筆直,憨憨的回我五個字:“日烈雷霆劍。”
我點頭,心說這孩子是挺傻:“你既然知道塌叫日烈劍法,為什麼非要晚上練呢?”
“啊?”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小時候都是晚上練的。我以為要吸收日月精華什麼的。”
我咋舌。卡成PPT,果然是有原因的。這是什麼絕世大憨憨。
我說:“日烈雷霆劍,蘊含的是太陽中的剛正之氣。在清晨、日出之時最為清晰,正午,日烈之時最為濃烈,你明天這兩個時辰練劍試試。”
“哦。”他點頭。
臨走前,我問他:“你為什麼非要練這套劍法。”
他說:“這是我家祖傳劍法,我得把它練好。”
我:告辭了。
原來不是吾兒叛逆傷吾心,是甯死也要傳承家族劍法。
隻有我是不肖子孫,别人是孝子賢孫。
不是我的同路人,打擾了。
第二天,他果真迎着雞叫開始練劍。
中午的時候,他用着改良版劍法,頂着烈日,練的人都瘦了一圈,但精神多了。
他興沖沖的來找我,朝我一作揖:“多謝前輩指點,請受晚輩一拜。”
前輩不想接受你的一拜。
你不是我的叛逆小夥伴,你走開。
我攔住他作揖:“不必如此,我以後也要在學院學習,大家都是同學,互相讨教很正常。”
吃完午飯,我去看了眼阿蘭。
阿蘭在雞窩獨領風騷,一雞獨秀,如同一位國王巡視領地般,在雞窩走來走去,身後彩色的尾巴高高揚起,很有氣派。
我合理懷疑早上打鳴的公雞是阿蘭。
阿蘭表示氣憤,并啄着我追出三裡地。
下午棗紅臉來找我問劍法,我回答完,又跟棗紅臉聊了幾句,棗紅臉說他把練劍改在了白天,決定用勤補拙。我想了想,這種強度練習劍法,有點問題,但有我在,問題不大。
我給他改了幾段劍法。
他的劍譜本是給人練的,鬼練起來肯定有問題。
我改完,就沒有問題了。
現在的雷霆劍法已經是量身為鬼修打造的了。
大兄弟一愣,倒頭就拜,要給我磕頭,叩頭喊:“師父,請受徒兒李寒一拜。”
哦,李寒。我知道,校長嘴裡的憨憨嘛。
我當然不能受他的跪拜禮。
指導劍法,可以。收徒不行。
養徒弟比養阿蘭麻煩多了。
不養。
李寒被拒絕,也沒有太懊悔,他點頭,誠懇反思自己:“李寒确實愚笨,不堪成為前輩的徒弟。”
别這麼喊。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喊我路天昭就行。”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李寒堅持不跟我以平輩相稱,甚至要喊我父親。
告辭了,是我打擾了。
年紀輕輕喜當爹,我是拒絕的。
但李寒這個人,太實誠了,雖然沒有兒子的名分,但是奉茶,請安,請教,甚至請我責罰。一套不落,全部照搬。
我有點受不住。
不過,李寒人憨憨,但肯用功。修改了劍法,他又受得住烈日灼心之苦,區區幾天,劍法突飛猛進,眼看要更進一層。
校長樂呵呵的捋着胡須:“不錯哦,不錯哦,李寒,你真該好好謝謝你路老師哩。”
我要拒絕掉這個名頭,真的。
我不要當老師。
校長不給我講話的機會,他接着說:“我來帶你去前峰,我們去升旗哩。”
今天之前,我一度以為自己回到了修真世界。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這麼新時代的儀式。
星期一升國旗。
國旗下講話也有。
老頭代表大家,對我的到來發表無限熱情:“熱烈歡迎路天昭同志加入我們學校啊,大家鼓掌哦。”
李寒站在台下興奮的鼓掌,棗紅臉興奮的更紅了。
“路天昭同志剛到我校,就幫助李寒同學解決了長達百年的困惑,李寒同學突破在即,這都是路天昭路老師的功勞哩!”
我有點尴尬。
我真的真的要拒絕掉老師這個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