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翌說的難道肖迎風不知道麼?他現在心中翻湧着驚濤駭浪,大腦卻十分清醒,最重要的是,系統告訴他的話。
“展翌,我媽媽在裡面。”肖迎風的語氣笃定,展翌的手一松,他可以看的出來,肖迎風說這話并不是因為一時沖動沒了頭腦,而是他真的這麼相信着。
他掙脫展翌的手,折身往車子走去。車門打開,坐在車上埋頭啃面包的胖子奇怪地看了肖迎風一眼,肖迎風也沒有多說話,,從後座将背包和刀拿出來。
展翌站在原地沒有動,肖迎風把刀鞘固定在背和背包之間,路過展翌的時候,肖迎風停下。
肖迎風眼神堅定:“展翌,我很感謝你陪我到這裡,到這裡就夠了。我知道裡面有危險,但是我也知道我媽媽在裡面。軍隊在賢洋鎮的基地建立了臨時避難所,你們可以去那裡。”避難所的地點是系統剛才告訴他的,和展翌相處不過短短兩天,展翌幫過他的地方遠遠超過他為展翌做的,他并不想拖累他們。
展翌盯着肖迎風的眼睛,深色的眼睛裡有微光閃動,好像在判斷什麼。
胖子有些好奇得從車裡把頭探出來,這倆哥們兒在搞什麼,站在這裡不走了麼。
正這麼想着,展翌突然轉過頭,胖子被他凜冽的目光掃得打了個哆嗦。
“你關好門下來。”
胖子把手裡隻吃了半袋的黃油排包塞進外套的兜裡,嘬了嘬自己油光發亮的手指從車上跳下來。關門的時候還下意識地拉了拉,免得自己沒關住。
“找我有什麼事啊?”胖子走過來問。
展翌掃了他一眼:“跟我們進去。”
胖子簡直不敢相信展翌的話:“這醫院裡全是怪物,你們要進去?不要命了?”
展翌反問:“你覺得你一個人走出這個地方的可能性有多大?”胖子臉上的肉抖了抖。
展翌說:“我們兩個人要進去,你要麼現在走,要麼跟我們一起進去。”
“展翌……”肖迎風皺眉想要說什麼,卻被展翌揚手止住。胖子小而聚光的眼睛裡滿是複雜和鬥争。
“我不要去,我才不要跟你們去送死!”這是胖子給出的答案。
意料之中,展翌對肖迎風點點頭:“進去之後跟在我後面,集中好精力注意周圍。”
肖迎風楞了一下,心中一暖,用力地點了點頭!
廢棄的醫院經常被導演們拿來當恐怖片的發生場景,此時正是早上七八點,醫院的走廊裡卻彌漫着一種陰森鬼氣。
不同于透光的大廳,隐藏在陰影裡的走廊橫七豎八地倒着原本給病人休息用的藍色排椅,淩亂而明顯的彈痕,血迹還有未幹的泛青液體,肖迎風聞着血腥味和腐臭味還有尚未完全散去的消毒水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忍住自己嘔吐的欲望。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們遇到了第一具屍體,身穿白色大褂的年輕男子眼睛浮凸,嘴邊的血已經不再往外流,沾濕了他青白的臉。肖迎風扭過頭,屍體背上有一個血肉模糊的血洞,恐怕是喪屍直接用手掏出來的,肖迎風晃了晃頭,把腦海中浮現出的自己曾經被喪屍掏心而死的記憶全都丢出去。
肖媽媽的辦公室在二樓。
展翌和肖迎風兩人一前一後地從樓梯走上來。運動鞋的腳步聲原本應該非常細微,卻在寂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
并不是沒有其他的聲音。
走廊兩邊的房門基本上都被關上,有細微的自然光從房門上小小的窗子裡透出來,偶爾有幾扇門在兩人經過的時候,被撞擊出咚咚的聲響。
肖迎風的神經緊繃得如同上緊了的發條,手中刀的刀柄被展翌用繃帶重新纏過,蹭着肖迎風握緊的手心粗粝的疼。
黑暗的走廊拐彎處,懸挂在上方的寫着外科白字的指示牌看起來模糊不清。
肖迎風右手側放:“右邊是服務台,平常一般是三到四個護士執勤。”上來之前展翌要求他把路線描述清楚。
展翌臉上的表情更嚴肅了幾分。身體往左偏了偏,正面朝右,以防有攻擊從那個方向過來。
肖迎風抿唇,學着展翌的動作跟在他身後。
撞擊的咚咚聲裡,有什麼聲音漸漸加重,是一種潮濕的咀嚼聲待着偶爾傳來的輕微的硬物碎裂的聲音。
鼻尖的血腥味濃重,肖迎風隐約猜到了什麼。
服務台後面,一半是明亮的窗子,另一半則是一塊隔斷。
“愛心傳遞生命”漂亮的白色标語,濺上了一道半月形的血迹,肖迎風握刀的手抖了抖,他竭力地深呼吸才止住自己輕微得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