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左臂上有三道深深的抓痕,發黑化膿,手臂并沒有浮腫,皮膚卻泛着青色,有些可怖。
他把傷口露出來給肖迎風看:“哥,是不是等到晚上,我也會變得和爸媽一樣……”少年半擡着頭,看着肖迎風的表情憂慮複雜。
肖迎風握着他的手臂,十分用力,臉上卻勉強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不會的,淩霄你不要這麼擔心,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淩霄對他笑了笑,将袖子放下來,眉目間的憂愁并沒有褪去。他沒有說,父親在進入避難所的時候已經被喪屍抓傷,那時候,他和媽媽也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所以在士官們來詢問時隐瞞了事實。昨天晚上,父親突然暴起傷人,如果不是因為媽媽費盡心思地将他從房中推出去,然後牢牢地抵住門口,他今天恐怕就要和父母一樣變成火堆裡的一員。
肖迎風回頭看了一眼展翌,展翌的表情冷淡,對淩霄的狀況好像并不關心。
一包餅幹被展翌丢了過來,肖迎風接住。
展翌撕開自己手裡的包裝袋:“吃東西,好好休息。”
肖迎風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坐下來吃東西,肖迎風看着淩霄慢悠悠地吃東西,雖然臉色還是不好,但是顯然并沒有完全喪失求生欲,這讓肖迎風放心了一些。展翌說的對,不過怎麼樣,總得吃好休息好,才有精力面對即将到來的危機。
傍晚五點的時候,淩霄陷入了昏迷。肖迎風對此十分緊張,展翌卻還是不動如山的樣子。
“我看着他,你好好休息。”展翌拍拍身/下早就鋪好的床,提着刀走到淩霄身邊坐下,“12點我喊你,你看後半夜。”
肖迎風猶豫了一下,展翌現在的樣子不太像是看護,反而一副淩霄如果屍化了分分鐘一刀砍下去的節奏,他不太放心。
看着肖迎風仍然糾結着站在淩霄床頭邊,展翌皺了皺眉,起身一個利落的手刀下去,肖迎風還沒反應過來,頸邊一疼昏死過去。
展翌打橫把肖迎風抱起來,肖迎風臉上驚訝的表情還沒完全褪下去,閉着眼睛看起來有些好笑,身高并不算很矮的男生卻因為偏瘦的關系有些輕。以後要督促他多吃點東西,展翌這麼想着把他放在另一張床上,替他拉好被子。
目光掃過淩霄,昏迷的少年十分安甯,也沒有像展翌那樣發高燒,隻是臉上的表情有些揮之不去的陰郁。
外面有車輛開動的聲音,展翌從窗口望出去,一個由軍用卡車組成的車隊正緩緩停在宿舍後邊的空地,車上首先被送下來的是一個個受傷的士兵,有的身體殘缺了一部分,有的已經無法自己行走甚至陷入昏迷。旁邊有過來接應的人将傷員帶走。
然後被送下來的是一包一包的物資,有的用大箱子裝好了,有的卻隻是用着破破爛爛的袋子裝着。最後下來的是那些運氣還算好,沒有出事的士兵們,他們臉色沉重,卻還是各自微笑着和身邊的戰友們擊掌。
我們還活着,真值得慶幸。
等到這些人走光了,展翌看到周圍已經暗下來的空地上,從角落裡鑽出來一個黑影,胖鼓鼓圓溜溜的一個,眼熟得很。
展翌眯起眼睛。
胖子從最後一輛車上下來,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動作卻明顯帶着沮喪和不滿。展翌明白了他的意圖。像胖子這樣的黑戶,又不像他和肖迎風自帶食物而且不顯眼,即使知道了這裡有一天三餐的分發也未必敢去領。
畢竟剛才淩霄的話裡并沒有提起如果有人從别的地方趕到這裡,會得到基地怎麼樣的待遇。
胖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裡。基地為了節省電力隻在訓練場開了一盞大燈,投射到這裡隻剩下一線模模糊糊的微光。
展翌看了一眼被他打昏的肖迎風,坐回到床尾,手中一直不怎麼放下的刀上有金色的光層籠罩。展翌閉着眼睛養神,身上的肌肉卻緊繃着,随時可以發動攻擊。
原本打算今天去找一趟基地的負責人,還是等淩霄醒來吧,展翌這樣想。
“嘶……”意識回籠的時候,肖迎風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脖子和肩膀連接的地方無比的酸痛。然後就是刺目的陽光讓整張臉都覺得發燙發疼。
擡手擋了擋從窗口直射在自己臉上的光線,展翌的聲音傳進耳朵裡:“醒了?”
想起自己被打昏之前,肖迎風一轱辘從床上坐起來,看到和他對床的淩霄還好生躺着,沒有缺胳膊斷腿少了個頭,肖迎風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揉着自己因為剛才下意識用力更疼的肩膀,肖迎風抱怨:“展翌,你打昏我算是什麼意思。”
展翌的回答十分正直:“怕你太擔心,睡不好。”
肖迎風被他梗了一下,說的跟真的一樣。
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和展翌因為熬夜有些疲倦的臉,肖迎風還是沒責怪展翌:“你一晚上沒睡,我來看着吧。”
展翌沒說話,人也沒有動。肖迎風無奈地說:“如果淩霄要昏迷三天,你難道就三天不睡覺?”展翌的眉頭皺了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