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淩霄驚呼。
肖迎風睜大眼睛，意識回籠，把匕首換到另一隻手上：“繼續，别停下來！”右手因為疼痛和疲勞一下子使不上勁，肖迎風隻能用左手不太純熟地繼續砍殺。
淩霄看着他強撐的模樣，咬牙繼續砍面前的喪屍。他現在也顧不上減緩速度什麼的了，左手抓住喪屍的手臂，匕首直接就往脖子上湊，淩霄這麼做讓肖迎風的壓力減輕了不少，代價卻是兩隻手上不斷地增添傷口。
血腥味越來越濃，和腐臭混雜在一起，肖迎風的嗅覺漸漸麻木，他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傷口在流血，那種疼痛感卻變得不真切起來。
喉嚨有些發癢，手上不那麼疼了之後，肖迎風把匕首換回慣用手。他往前靠得更近一些，手上被喪屍抓咬出更多的傷口，手上原本因為體力不支的動作回光返照一般居然快了幾分。
淩霄咬着牙，電燈的光已經開始變得微弱了，可是他仍舊可以看到，背對着燈光的肖迎風身上已經開始出現變化，被抓開的傷口黑紅交加。肖迎風自己都沒有能聽得到，他的喉嚨裡發出的喘息聲越來越大，像是破舊的風箱被拉動一樣的“嗬嗬”聲。
疲憊像是浪潮一樣一波一波地湧上來，而在疲憊之後，肖迎風感覺到的是一種強烈的饑|渴感。
胃裡面的東西還沒有完全消化，肖迎風能夠感覺到晚上吃下去的東西還填在胃裡。可是那種強烈的想要用什麼東西堵住嘴巴，從喉嚨裡塞進去一直從胃裡直到喉嚨口，都滿滿當當的感覺如同敲鐘的鐘槌，一遍一遍地刺激着肖迎風的大腦。
我不是覺得餓，隻是嘴巴太寂寞。
肖迎風心中發笑，也是服了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能想起流行語調侃自己。
左手握成拳頭，肖迎風把它塞進自己的嘴巴裡，皮膚被牙齒刺破流出液體，疼痛感并不強烈，肖迎風發現自己的味覺好像也同樣消失了。額頭上的青筋在跳，一突一突的，反倒是心跳好像停止了一樣，肖迎風覺得自己已經筋疲力盡。
“咔哒”，鎖頭彈開的聲音明明很輕，肖迎風卻聽得分外真切。
“展哥！”胖子的聲音帶着絕處逢生的欣喜。肖迎風心裡一直繃着弦陡然放松，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
有一道半弧形的東西，帶着金色的冷光從他們頭上掠過去。
一米長還是兩米？肖迎風腦袋混沌估算不出來，隻能愣愣地看着這道弧形穿過土牆，順着樓梯的弧度下去，像是死神的鐮刀，收割着這些喪屍的頭顱。
樓梯上的喪屍如同被收割過的稻草一排一排地倒下，堵在客廳裡的那些喪屍想起過境的蝗蟲，前面的阻礙消失了之後争先恐後地往前，弧光一分為三，沖進喪屍群裡。
淩霄靠着牆坐了下來，胖子癱坐在地上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如同一個麻袋落地的聲音，沒有了喪屍的圍攻，也就不需要他用異能給土牆加持了。
肖迎風仰躺着，後頸被樓梯突起的部分撐起來，肖迎風緊閉着嘴巴，總覺得有口水涎液會流出來，哪怕隻是意識到這件事情都讓他覺得惡心。
展翌站在充電燈的後面，有些微弱的燈光下可以看見他身姿挺拔的輪廓，卻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肖迎風覺得他一定是在看着自己，但是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不太好看。
“哥……”淩霄緩過來之後湊到肖迎風身邊看他的狀況。肖迎風閉緊了嘴巴，隻能隐約聽到喉嚨裡發出并不好聽的咕噜聲。
肖迎風從前沒有發現，淩霄身上有一股味道。并不是什麼所謂的體香，而是生肉的味道。
被腐臭味和血腥味弄得麻木的嗅覺好像被這股味道喚醒了一樣，喉嚨更加癢澀難耐。
“哥，我扶你去……”淩霄的手搭上肖迎風的肩膀，卻被他閃電般甩開。
淩霄對肖迎風的反應愣了愣。
肖迎風吃力地給自己翻了一個身，匕首柱在台階上，右手血肉模糊的手背傷口已經整個變成可怖的黑色。
肖迎風忍耐着發出聲音：“你們都離我遠點，我自己來。”
咬緊了牙關，有幾顆牙好像不知不覺變長了，肖迎風咬破了自己的唇，有深色的液體滴在台階上，肖迎風不用看也知道那不是正常的血液的紅色。因為他的感官并沒有因為液體的味道興奮起來。
肖迎風四肢有些顫抖的掙紮着爬上去，淩霄猶豫着不敢靠近他，胖子在看到他上來的時候，往旁邊挪了挪，給肖迎風騰出空間。
鼻子幾乎貼着地面，肖迎風能夠聞到一股土腥味，這讓他覺得好受了不少，那種想要生吃人肉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好不容易将短短的幾階樓梯爬完，肖迎風也沒有花費力氣嘗試着爬起來。爬的姿勢醜是醜了點，可是他現在的力氣全花在了克制自己上面，蹭到了牆邊，肖迎風靠着牆徹底松開身體。
他不敢大口地喘氣，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撲到這些同伴的身上，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東西。
銳利的獠牙，漆黑的傷口，要不是肖迎風還算是清醒的意識，淩霄都不确定這是否還是自己的哥哥。
看着肖迎風不斷起伏的胸膛，淩霄上前一步剛想說些什麼卻聽到一直沒說話的展翌開口。
“下面的喪屍已經基本處理了，淩霄，你去把晶核挖出來。”淩霄扭頭，展翌将手裡的布兜遞過來，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
“可是我哥……”淩霄不放心。
展翌的聲音古井無波：“我會照顧他，有些喪屍還沒有完全死亡，需要你去檢查。”剛才的無差别攻擊裡，一部分喪屍隻是喪失了行動能力，并不是已經處理死亡了。
“淩霄快去吧。”他們的對話在肖迎風的耳朵裡就好像是隔着一面牆發生的一樣，連反應都要比正常情況慢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