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您老說的。”平兒留心看了劉姥姥的反應,見她真的是燥得慌,心裡頭頓時好受多了。這些個銀錢首飾,平兒自不會看在眼裡,怕隻怕自家主子心善,白養出了一隻白眼狼。如今瞧劉姥姥這般作态,這才真笑了,“先頭奶奶也說了,如今您老可是巧姐的幹姥姥,這些個玩意兒,隻當是巧姐孝敬您的。您老若心裡過不去,拿巧姐當自個兒嫡親後輩看,比照着闆兒疼便是了。”
不愧是王熙鳳跟前的大紅人,平兒那一張嘴,還得了王熙鳳幾分真傳。也是想着王熙鳳對劉姥姥另眼相看,又見劉姥姥是個好的,平兒并不吝啬好話,幾句下來,便将劉姥姥哄得眉開眼笑。
隻平兒卻不知,劉姥姥是真将這話聽在了耳裡放在了心上。想她一苦命老婆子,沒了夫君沒了兒子,獨一木讷的小女兒,若不是想着女兒在世上孤苦無依,她早就尋了夫君兒子去了。便是後來女兒嫁了人生了子,她也不敢徹底放下,隻一心種着她那二分薄田,想着便是自己每頓少吃一口,一年下來也能攢些糧食貼補女兒。若非如此,她女婿又怎會特地将她接來供養,還不都是因為知曉她是個好的。而她既得了女婿的好,自是一心為女婿攢家業,這才往榮國府跑了這麼一遭。結果是好的,偏又多欠了幾分人情。
“平姑娘,替我謝謝姑奶奶,等回頭我一定再來看姑奶奶和巧哥兒。”劉姥姥激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心頭更是暗下決心,定将巧姐擱在心尖尖上,便是嫡親的女兒都得給巧姐挪地兒!
次日一早,劉姥姥祖孫倆走了,然榮國府卻迎來了另一人。
甯國府賈蓉之妻秦可卿。
得了消息時,王熙鳳還在榮禧堂裡聽管事嬷嬷回話,又打量着這月京裡又有好些個貴人過壽娶親,考慮到賈府到底還在孝中,自家人也許不必太過于忌諱,卻還是得考慮旁人家的情況,遂隻吩咐了準備厚禮,讓管事林之孝親自一一送去。
“什麼?蓉大奶奶來了?”見平兒匆忙跑來,王熙鳳面上本還有些不悅,及至聽了這話,才露出詫異的神情來,“她過來作甚?罷了罷了,她如今在哪兒?我過去瞧瞧。”
“回奶奶的話,蓉大奶奶已經往這兒趕了,說是她是晚輩,先前讓長輩去尋她已是不懂禮數,如今更不能讓您去接……”平兒說話的聲兒越來越輕,隻因她已看到王熙鳳面露惱意。
卻聽王熙鳳冷笑着道:“行,她要來就讓她來罷。我同她是什麼交情,又怎麼會惱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