鈎沉蹲下身來,摘了一朵放到鼻子前細嗅,眯上眼睛的那一刻,竟覺自己似乎身處熟悉的場地,不禁綻出笑來。
忽然,鈎沉猛的睜大眼,就像叢林猛獸嬉戲之間猛然聽到聲響,本能地豎起耳朵留神警惕周圍。
“哎呀呀,不想這裡還能碰到美人,天都要黑了,仙子何故獨自在此啊?”
這聲音輕挑而不懷好意,鈎沉轉身站起時看到一肩扛魚骨魔刀的黑色身影往這邊飛來,更遠的天際有數名與他差不多打扮的築基修士離去。想來這是一夥勢力。
鈎沉再看向此人之時,他已到了跟前。
此人竟是極陰島的烏醜!
然而鈎沉這些年隻顧修煉,對亂星海的勢力隻有耳聞并不親見,因而并不識得此人,他的這柄魚骨魔刀,倒是引起鈎沉的注意。
烏醜到了近前,鈎沉才看清此人,通身黑服,雙瞳異色,臉上有數到刀疤,皮盔遮面,黑發往後束成一隻小辮搭在頸旁,隻在額前散了一縷頭發。
“仙子怎麼不說話,莫非是被吓着了?”烏醜一面在鈎沉周圍盤桓,一面笑着發問。
這人身上有一種深切的矛盾。笑起來聲音尖利陰鸷,臉上滿是熬油似的熬了幾百年的的滑膩;但細觀其身形面容,又是一個滿身痞氣張狂陰狠的浪子。這兩種氣質不分你我密切結合起來,共同塑造了這個人。
鈎沉見他有結丹中期修為,縱然是做了修仙者,依然改不了凡人品性。
烏醜見她并不答話,隻默默站着,神态從容,便來至面前湊近道:“仙子莫非已許了人家,對外男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的?”
此人說話膩得發苦,鈎沉看着他道:“你是誰?”
烏醜一聽先是有些愣住,又扛着魔刀用大拇指指着自己道:“哼,亂星海之中,誰人不知我烏醜,仙子也是結丹修士,竟然連我也不知?”
鈎沉一聽,原來此人就是極陰島的烏醜,此人還有個元嬰期的老祖,也算是有來頭。隻是眼下并不想搭理,便道:“原來是烏醜,略有耳聞。”
烏醜見她神色淡漠,一個結丹初期,言語竟如此不恭敬,心中不悅,變了臉色皺起眉頭笑道:“諒你還有些姿色,跟我回極陰島吧。将你的門派報上來,日後有人找上門來,也好叫他死個明白。”說着便直勾勾盯着鈎沉。
鈎沉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看着他笑道:“你?帶我回極陰島?哈哈哈哈哈!”
烏醜不期此人如此反應,又驚又怒。
因妙音門之事,這段時日在各方商貿勢力中吃癟,如今島上門徒吃飯都成了問題。
現在竟被一個小小結丹女修恥笑,心中更是氣得要發狂,很不得将此人砍作五段。
正要發作,忽聽得鈎沉斂容笑眼盈盈道:“跟你回去可以,不過,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鈎沉笑着走近烏醜,一雙剪水秋瞳漾着春意,似是能映出眼前之人的身影,纖纖右手撫上烏醜的胸口。
那烏醜不期鈎沉此舉,頓時怒意消散,隻當她是個擅風情的,笑眯眯得就要去捉鈎沉的手。
隻是手還未觸及,忽覺察胸口隐隐有刺痛,低頭一看,竟有尖刺藤蔓往胸口鑽,驚得烏醜登時往後跳開。
又惡狠狠盯着鈎沉道:“你這妖女,什麼意思?”
鈎沉手中燃起金光,看着烏醜道:“自然是要試一試你的本事了。”說着便朝烏醜打去,那烏醜遁身躲過,金光将遠處的山石擊穿,滾石如雷。
翻身之際,正面又迎來偃月寶刀一擊,好在烏醜久經戰場,将魔刀一撥,差點就躲不過此刀。
隻兩下,烏醜驚恐道:“結丹後期!”又想到自己連她兩下都隻能勉強招架,若是真動起手來,豈非死無葬身之地?胸口隐隐痛楚使他想起孫師叔的絕命一擊,疼痛更甚。
又轉念一想,若是老祖附身,必能拿下她,隻是自己卻要飽受一番苦頭。
思來想去,何必為了一時興起受折磨,因而當即認慫道:“道友恕罪,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道友恕罪!”
鈎沉本也不喜殺人,不願惹上麻煩,看了他一眼道:“滾。”
那烏醜忙消失得無影無蹤。
鈎沉整頓心思,再去采藥草,隻得了兩株小苗并一些别的靈草,便帶了回去培育。餘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