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想到三天過後的晚間在飯桌上依然沒見到衛甯兒的身影,向雲松心下奇怪,向老夫人一貫食不言寝不語,而秦氏這幾天又犯了心病,他隻能等到飯後問向雲荷。
向雲荷沒等到他開口就竹筒倒豆子,“二哥是想問嫂嫂怎麼還沒放出來吧,剛才梅嬷嬷傳祖母的話,讓我轉告你,還有兩天你跟嫂嫂就要成親了,就不要再見面了。嫂嫂這兩天在三進吃。”
向雲松登時失望,算起來從初四那天出門到現在快十天了,跟衛甯兒就三天前見了一面,攏共說了不到五句話。
好不容易等到三天,還要再等兩天,這麼藏着掖着,是怕好東西被他見了忍不住一口吞了麼?就連這件事也不直說,非得轉兩道口,他這個祖母可真能把吊人胃口發揮到極緻。
向雲荷看了沒精打采的向雲松一眼,打趣道:“一共也就不到兩天了,你是有多急啊二哥?”
向雲松瞟她一眼,“你懂什麼?”就要成親的男人想自己女人的急切,豈是這種小丫頭片子能體會的?
他倒是忘了,小丫頭片子個把月後也要成為别人的妻子了。
向雲荷沖他一掀嘴角,兩人出了飯廳往前院走。
向雲松到底還是拉下臉皮來問向雲荷,“你嫂嫂這些天在忙什麼?”見不到人,問問情況也好,聊慰相思。
這回向雲荷胸有成竹,不似上次問起時的毫無頭緒,“頭幾天全在書房裡給你寫契書和牒書,午晚飯都沒去吃,夜以繼日的。後幾天就又回三進縫縫繡繡去了。”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過每天都會去書房坐一會兒,我還以為你回來了。”
“哦?”衛甯兒每天去書房做什麼,找書看嗎,那些茶書不都看過了麼?
“嫂嫂每天都去書房伺候那兩盆插花,也不知她怎麼弄的,七八天過去,花還長得很好。”
向雲荷絮叨起來,向雲松思緒紛飛。怪不得他回來後看到那枝桃花還很新鮮,頂端有幾個花骨朵好像還是新開的。隻不過他向來對花草不感興趣,才會沒什麼覺察。
向雲荷絮叨了半天,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忽然想到什麼,小聲問道,“二哥跟嫂嫂說了吧?”
“什麼?”
“喜歡啊,”向雲荷意外,看着他的神色又笑嘻嘻道,“看嫂嫂這次毫不猶豫回護你,直接把二舅母擋回去,二哥應是已經說過了,看起來結果不錯啊!”
向雲松無言,喜歡這件事,于他和衛甯兒之間,好像不是必須。很難說清是為什麼,總之自除夜之後這幾次相處下來,他跟衛甯兒之間似乎有種神奇的力量,讓兩人一經接觸就直接進入兩種狀态。一種是純粹的向家子孫與合格的向家媳婦之間的老夫老妻狀态,另一種是直接連接年少時代那種吵吵鬧鬧一言不合就怄氣别扭的狀态。喜歡不喜歡的,根本沒機會也沒想到要說。
所以倒過來看,向雲荷說的喜歡,真有必要說嗎?
他這不言不語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自然是讓向雲荷稀奇了,“怎麼,你沒說過?”轉而更為驚訝,“那嫂嫂怎麼一下子對你這麼上心了?”
這話向雲松當然不愛聽,“去去,到底懂不懂啊就來教我?”
向雲荷翻了個白眼,“好心當作驢肝肺!”
也許衛甯兒是看到了他的好,不用他說出來就心有靈犀了吧,他們之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向雲松想着,心下松快起來。
“不過我可是好心再提醒你一句,娘這次氣得有點大,你好歹跟她說兩句好聽的。”向雲荷跟着他拐上去前廳書房的路,“不然,她可都怪在嫂嫂身上了。”
這兩天秦氏妯娌對外放出風來說後天向家辦喜事她們不來了,秦氏兄弟還在觀望沒有準信,而五年前向雲柳與衛甯兒成婚時,兩位舅老爺提前三天就帶着家眷上門住下直到辦完喜事才回去。秦氏自覺沒有了娘家人的捧場失了面子,應是由此而來。
向雲松皺眉,“怎麼會怪你嫂嫂,地是我賣的,架是我吵的,你嫂嫂又做了什麼?”
“可茶是嫂嫂鑒的,你的決定是嫂嫂支持的,最後祖母又偏袒了你倆,娘沒面子了,怪不了你可不就隻能怪嫂嫂嘛!”
“……娘她這麼說的?”
“娘說她娘家親戚都在初十那天斷了個幹淨,她再沒臉回娘家了。”
這話不就是在說她娘家親戚都是他倆給斷的嘛。向雲松無語,女人之間的關系真難搞,偏家裡還一堆女人,都要他去斡旋。
雖然這幾天他抄着家訓實在不想跟始作俑者的秦氏說什麼,可就要成親了,他還是不能眼看秦氏去怪衛甯兒而坐視不理,這樣他做兒子做丈夫都是失職。“我去跟娘說。”
向雲荷歎着氣已經陷入自己未來的婆媳關系裡,“也不知道來二公子她娘是不是這樣,”聽向雲松這麼一說又更是煩心,“來二要是二哥你這樣的就好了。”向雲松至少還願意出頭,她的來二可未必,“我頭一次知道,嫂嫂還是有幸運的地方。”
向雲松給了她一個“你才知道啊”的眼神,不過也僅此而已沒有了以往順口自吹兩句的興緻,他也實在頭疼。
轉頭到了秦氏院裡,這頭疼就從感覺落到了實處。
秦氏敲着木魚念着經,看到他來,眼皮擡了一下就不再搭理。向雲松聽着那嗡嗡的念經聲感覺無從插嘴。
他趁着秦氏一遍經念完,要寫“正”字那會兒搶先提筆給寫上了。秦氏撇他一眼繼續念下一遍,到念好時向雲松又給搶先寫上。總之這個忙是硬是幫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