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峰山。
入林之間有寒鴉驚月,惹動一帶交纏疊錯的綠蔭。
天旋地轉。
在這一方獨成一幟的地嶺之間又是如此的極夜之時,即使是以骁勇為名的撫其戎女,也讨不到半分的上風。
機關嶺的啟動折毀了大半數的撫其戎女,隻有零散不到十數的幾人不斷的飛馳在峰嶺間。
“啧!該死!”一夜頑戰本已讓人疲力的很,又加上要多背負一人,終是讓這個文生給掙脫了。
“你們是何人?”素長清一手扣住了對方的腕。
但見他的這一番舉動驚起了身邊穿着戎衣的女人,見她們停下了急馳的腳步往自己沖來,素長清便索性叩腕一鎖,一隻手徑直扣在了對方的咽喉處。
“若在輕舉妄動,就别怪我不客氣。”
“你——”被他反擒住的女人登時惱羞成怒的掙紮着,卻見他扣得更緊了。
“你敢!”當下有一個戎女大聲斥道。
“姑娘可以拿同伴的性命一試我是否敢。”素長清終究不是這方女國中的男人,即使文生的氣力體格不比武将,但是這些女人方經激戰死裡逃生,斷是抵不過他的蓄力一搏。
“你這悍夫!我女國中竟出了你這種男人,敢向女人動手,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呃——”被他扣住了女人漲紅了臉怒極大罵道,話還未說完便被嗆了回去,隻覺得一番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若非如此事态,我也不願這般失禮。”素長清說道。
“你到底想怎樣!”當中有個女人怒道。
“放我回——”素長清一頓,意識到後頭是山匪寨子,便收了後話改口說道,“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要擒我?”
“我們是二皇女麾下的撫其戎女,襲書王的公子探親回來被劫,我們接到命令前來搭救。”
“……”
素長清大抵能猜到這夥人應當是城中的兵将,這番清白了眼前,手下的動作也便稍緩了些,“既然如此,你們——”
“當真不想那匪頭如此強橫,更萬萬沒有想到那峰嶺之地竟是藏有機栝,不過能抓回去那個匪頭的夫郎也算有個交差了。”當中一個撫其戎女忿恨的說道。
“……夫郎?”素長清一怔。
“你不就是那匪頭的夫郎嗎?”另一個撫其戎女皺着眉頭有些厭惡的望着他,“你最好莫做頑抗,乖乖跟我們去撫令台,我當留你一條全屍不連座你親眷。”
“我是境外之人,今日剛來到貴地便被這群山賊劫去了寨中。”素長清說道。
“你不是我青原女國中人?”這倒确實讓人訝異了。
“不可能!”有人當即否定的斥道。
“我是隐國人氏,同行被劫走的還有我的兩個同伴,此中尚有一位同伴被急流沖走不知去向。”
林中的一幹戎女面面相觑,興師動衆了一夜,去時大言定當清平這座匪窩,回時本想着雖然沒有力成,但至少有那個匪頭的夫郎在手,也不算是全然無獲,哪知事情竟是如此。
“你以何能證明自己是境外隐國人氏?”良久,這些撫其戎女臉色不太好的問道。
“我有行……令。”素長清手伸入了衣内,卻是一頓。
裡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素長清一時之間像是猛地被人敲了一棍一般大腦一片空白,思忖着這一天,他被那個匪頭幾番輕薄又是撕衣又是推倒的,這方當真不知道行令是何時掉的又是掉在了何處。
“為了求命,你竟是連自己的國氏都不敢承認!”當中的一個戎女眸色陰沉的望着他。
“我……”
“他确實是那個匪頭的夫郎。”一直站在一旁冷目望着這方的頌琪突然開口說道,這方戎長與副戎長全數失聯,便由她暫領撫其戎女。
頌琪冷冷的望着素長清,道,“我那方跟戎長就在屋外,親眼看見他們不知廉恥的在那方案桌之上親熱。”
“……”素長清一時之間卻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辯白,如此情況,似乎任他怎般說,對方也不會相信自己。
“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素長清正在思忖着到底要如此處理眼前的事宜,卻見那個被他扣住的女人,突然沉肘一擊正中胸口,尚來不及吃痛,便被她全力甩了出去!
“賤夫!”
“我青原女國竟是出了你這等不要臉的淫夫!”來不及掙紮,那個女人幹脆全身壓住了他,狠聲的罵道,“為了求命在匪頭面前曲意承歡,這方更是連國氏都不敢承認不惜棄改國氏!留你在這世上何用!”
“我——”素長清掙紮着,旁邊的戎女見着也去幫着壓住了他。
“來啊,讓我看看你是怎麼讨好那個匪頭的,”那個女人怒極反笑道,“瞧着是還是有幾分的姿色,也難怪那個匪頭那麼迫不及待的在桌上就開始辦你。”
“……”
素長清覺得這個地方的女人當真是邪門的很。
在隐國縱是他生平見過最潑辣強橫的女子,在這群女人面前皆可謂是溫柔極之。素長清望着眼前極現怒容的女子,本想若是官府的兵将,自己一介境外閑客怎般也不會有所诘難。
但是若被當成山匪的同黨,更尤其是寨主的相公,便全然是不同的兩回事了。
手無意間摸到了藏于袖中的那柄短劍。
素長清眸色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