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天邊凝着抹墨,淺白色的月光傾灑在狹窄而空曠的小道上。
于簪纓踩着僅有的那片光,一個人拐進了離小吃街有些距離的荒巷裡。
另一邊,女生穿着金色亮片短裙,外面套了件白色小西裝,露出纖長白皙的腿。
腳下的高跟鞋“嗒嗒嗒”地響,她手上提着禮盒,在巷子裡左拐右拐地,發現自己始終走不出來。
因為對這片不熟悉,再加上身後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她的神色不由變得慌張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好像聽到了男人的低笑聲。
身體猛地一震,手上的紮盒也掉在了水泥地上。
這正是來參加白梓妍生日的蔣怡情。
愁雲慘淡,層層疊疊地堆在黑色的天空中,灰藍色的光籠罩着死氣沉沉的街巷。
心跳的一下比一下快,她快速撿起了地上的禮物。
蔣怡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辨别方向。
但她明顯感覺到身後有道灼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蔣怡情知道自己被跟蹤了。
縱使她平日裡再嚣張跋扈,但到底是個女生,在這烏漆嘛黑的地方遇到這種事,難免不會感到害怕。
她不敢扭頭看,深呼吸一口氣,然後不動聲色的脫掉了高跟鞋。
沒走兩步,又是一個拐角,她竟看到了意科之外的人——于簪纓。
蔣怡情渾身一顫,那一刻,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心還是揪心。
她承認,她希望自己被救。但前提是那人得有能力救她,而不是跟她一起遇害。
怕驚動身後的人,蔣怡情不敢出聲,隻是朝對面的女生使眼色。
見人不退反進,還往自己這邊走,蔣怡情急的手心直冒汗。
是天太暗了還是她眼瞎了?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蔣怡情想,自己一定會大罵于簪纓幾聲蠢貨。
也不知道那六百一怎麼考的……
蔣怡情眉頭緊皺,又做了幾個口型,
走啊,快走!
“啧,蔣同學,派對都開始好一會兒了,你怎麼還在這兒跑地圖呢?”
與此同時,黑暗處,兩個剛探出來的腦袋又縮了回去。
當于簪纓出聲的那一刻,蔣怡情閉了閉眼,心徹底涼了。
還有,她以為她想在這黑不垃圾的地方跑什麼鬼地圖嗎?!
蔣怡情氣笑了,“于簪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是真蠢。”
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就差直接出聲喊“快跑”了。
于簪纓嘴角微微翹起,“蔣同學,見到我,你好像有點不開心。”
她若無其事地繞到蔣怡情身後,彎腰撿起了對方落在地上的銀色高跟鞋,
“這個好貴的,不要了嗎?”
蔣怡情欲哭無淚。
她抱緊了懷裡的透明禮盒,轉身,咬牙切齒的,“于簪纓,你是來克我的嗎?”
她都準備好跑了!
此時此刻,恐懼和怒意相比,顯然是怒意占了上方。
眼神掃視了圈四周,發現沒什麼人,蔣怡情深吸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于簪纓出現後,自己莫名安心了許多。
目光落在女生帶笑的臉上,她一滞,然後心底的怒意更盛了,“你還……”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話音戛然而止,空着的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于簪纓的手腕,有些焦急地問:
“于簪纓,你記得來的路嗎?”
“記得啊。”
雪白的腳趾在摻着夜色的水泥地上格外刺眼,看了一眼帶着碎鑽的高跟鞋,蔣怡情糾結了兩秒道:
“這不要了!”說完,她又問:
“你能跑嗎?”
“能啊。”
“那實話告訴你,我被人跟蹤了,對方很可能會傷害我們!”
于簪纓點點頭,“我知道啊。”
“那我們快……你知道?”蔣怡情一口還沒松下來就又憋了回去,差點嗆到自己。
見對方神色平靜依舊,她默了默,驚訝之餘,後知後覺地問:
“于簪纓,你不會嫉妒我,然後找人謀殺我吧?”
她話落,空氣都安靜了幾秒。
于簪纓眼皮跳了跳,嘴角弧度輕蔑,聲音不高不低的,顯出幾分輕挑,
“嫉妒你蠢笨如豬嗎?”
往一個方向跑都不會。
……
在她們看不到的地方,貓着兩個鬼鬼祟祟的人,
“哥,要不咱走吧?”
“走?你忘了那女的剛看我們的眼神了?”男人約莫有三四十歲的年紀,上身隻穿了件黑色背心,露出整條花臂。
他奸笑一聲,繼續道:“還有,這大晚上的,她穿成那樣在這種地方轉,肯定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相對于剛才的花臂,另一人的膽子明顯小了許多,“我也想給她點兒顔色……可……可于簪纓來了啊,龍叔說過,她不是善荏,叫我們能屈能伸,不要招惹!”
這兩人正是和于簪纓有過淵源的花臂和襯衫男。
花臂聞言淬了口唾沫,“老子現在連飯都快吃不起了!還不能睡女人了嗎?到時候拍幾段視頻,能封口不說,沒準還能要點錢!”
見襯衫男還在猶豫,花臂低罵了一聲,“孬種!你忘了那姓于的怎麼打你的了?”
“還能屈能伸?去他娘的能屈能伸!這彈簧誰他媽愛當誰當,老子可不當!”
于簪纓算着時間,她在來的路上報了警,現在警察應該已經到了。
“走。”她反手握住蔣怡情的手腕。
但不等兩人轉身,花臂和襯衫男就先後從暗巷裡蹿了出來,
“走?住哪兒走啊?”
花臂轉了圈手裡的刀,和襯衫男一左一右地攔在了于簪纓和蔣怡情前面。
蔣怡情掙開于簪纓的桎梏,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後,“你們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