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
直到這兩個金光熠熠的大字閃現于屏,李濟才收回了已經發麻的雙手,猛地栽倒在座椅的靠背上。他伸出手撫過額頭,分明還是乍暖還寒的春季,他卻已經沁出了滿頭大汗。
雖然最終奪得勝利的是他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幾乎是一場摸爬滾打的險勝。要不是李濟最後垂死掙紮般的一通亂射打斷了劉小别的節奏,最後孰勝孰負還未為可知。
李濟和梁方都是即将成為正選的前輩,若要在這時輸給了還未出道的新人們,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他站起身,一邊甩着手腕試圖恢複知覺,一邊不住地來回瞟着對面的幾個青訓營成員。早聽說這屆青訓營很像樣,卻沒想到居然能這麼成氣候。他暗自在心中下了判斷:即将到來的七期,不得了。
錢蘊玮從座位上站起身,惴惴不安地望向一旁觀賽的教練和隊長們。她見王傑希神色沉郁,心中猛然一沉,還以為自己哪裡的操作出了錯,正不知所措之際,她又撞上了方士謙的視線。方士謙朝她揚起嘴角,亮出一個笑容。
方士謙的笑容仿佛一枚定海神針。她頓時放下心來,知道王傑希嚴肅的表情與自己無關。
賽後握手時,梁方走到錢蘊玮跟前,象征性地拍過錢蘊玮的手,甕聲甕氣道:“你确實很厲害。”
錢蘊玮清晰地回想起了賽前梁方的狂言妄語。她很想說兩句刻薄話譏諷一番,但轉念想到梁方畢竟是同隊的前輩,而錢蘊玮也并沒有什麼嘲諷别人的天賦,隻能拘謹又溫和地笑了笑。
陸意涵看不過去錢蘊玮軟綿綿的反應,輪到她時,她一把握住梁方的手,出言不遜道:“我們小姑娘也挺厲害的,對吧,前輩?”
梁方的臉色一變,但也無從辯駁,隻能鐵青着臉點了點頭。
握手儀式結束後,方士謙尋思着要趁熱給徒弟們開個複盤的小會,然而,王傑希卻搶先一步喊住了他:“一會兒我們一起給梁方和李濟開個短會。”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他們剛才的表現實在不像正選隊員應該有的。”
王傑希語氣嚴厲,方士謙知道這是真的動了氣,兩個即将編入正選的青年今天是逃不過一頓磋磨了。他點了點頭,跟兩個徒弟改約到了晚訓時間,也學王傑希的樣子闆起臉來,拽着李濟和梁方進了會議室。
雖然輸了比賽,但一來輸給未來的正選選手本就無可厚非,二來不管是錢蘊玮還是陸意涵都在比賽中打出了可圈可點的操作,想來成績不會太差。因此,出了訓練室,小姑娘們都興高采烈的,紛紛嚷嚷着要出去下館子。柳非和周烨柏因為這一次大考得了半天休假,又幸運地沒有被王傑希找上門來,自然也興緻勃勃地加入了其中。
錢蘊玮在大衆點評裡扒拉了半天,刷到了工體附近一家評分頗高的上海本幫菜館,熟悉的菜肴名稱讓她食指大動,她急忙舉着手機邀請夥伴們賞光前往,活脫脫一副土地主的模樣。
男生們對濃油赤醬的本幫菜不感興趣,袁柏清提議說要去街口大排檔撸串,立刻一呼百應。于是,一行人馬兵分兩路,柳非、陸意涵和錢蘊玮三個女生坐上了前往工體的地鐵。
她們剛進餐館坐定,錢蘊玮便掃了桌角的二維碼,頗為熟練地點了幾道久負盛名的大菜:炒鳝糊、香幹馬蘭頭、四喜烤麸,以及她最愛吃的腌笃鮮。錢蘊玮想起童年時代的春天,奶奶總會将春筍、鹹肉和百葉結炖煮成一鍋汁白味美的濃湯,煨在煤氣竈上,就等爺爺接錢蘊玮放學回家。
錢蘊玮臉上浮起一點微笑,她在心中組織語言,思考着如何向身邊的隊友們分享她關于童年與故鄉的回憶。然而,這時,柳非卻拎起了水壺,斟了三杯檸檬水:“最辛苦的三場大考已經結束啦,我先以檸檬水代酒,恭喜兩位妹妹呀!”
錢蘊玮的思緒被打斷了,童年和故鄉都在一瞬間遠去了。她和陸意涵受寵若驚地站起身,玻璃杯叮當碰撞,清澈的檸檬水在微黃的燈光下蕩開通透的光。
“但是,還有六月的一場大考呢。”錢蘊玮放下水杯,憂心忡忡地提醒道。
“那場大考沒那麼重要的,隻是走個流程。”柳非笑着擺了擺手,“到時候整個戰隊都忙着季後賽,誰來管你?”
錢蘊玮似懂非懂地颔首。她記得确實方士謙和他們提過一嘴,說在四場大考裡,尤以前三場為重。當時錢蘊玮還以為這隻是方士謙的好言寬慰,沒有想到竟然當真如此。
“也就是說,六月的大考不會再淘汰人了嗎?”陸意涵更為謹慎地确認道。
“基本不會了。”
這個回答引得錢蘊玮和陸意涵彼此對視了一眼。錢蘊玮感到喉嚨一陣發緊:“前輩的意思是……今天的大考結果就是出道名單了嗎?”
“是的。去年三月大考後,我們這批人隻剩下了我、烨柏,還有一個玩槍炮師的男生。”
“那不還是有淘汰嗎?”陸意涵有些洩氣。去年在微草注冊出道的隻有周烨柏的使君子和柳非的葉下紅,柳非方才話中提到的槍炮師卻是查無此人。
錢蘊玮知道,在當下的節骨眼,陸意涵對這類信息無疑是最敏感的。劉小别的出道位堅如磐石,雖然錢蘊玮和袁柏清之間可能存在競争,但目前為止她的表現并不落下風。隻有陸意涵,她的優秀毋庸置疑,隻是,微草是否需要這份優秀,卻仍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