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梓苓呆滞住了,半晌才喃喃道:“不、不會的,這是假的對不對……”
她撲身向前想去抓程述衣袖,結果被秦溯給狠狠拍開了,隻能以淚眼同程述相望,“岑大哥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
見程述不理他,又轉過來看秦溯,“蘇,不,秦大哥……我不是......”
……
程述在自家男人懷裡掙紮半天終于排除萬難伸了隻手出來把眼睛嚴嚴實實給蒙上,緩了一會兒道:“我竟不曉得你還有失聰這個病竈。”
譚梓苓對程述說的話恍置未聞,“那你又為何要蒙眼,莫不是心中對我愧疚!”
程述啧了聲,手中支了條縫相看過去,“啊,不,隻是今日巨蟹同白羊不太對盤,聽說遮一遮有助于運勢上升。”
女主聽得一臉雲裡霧裡。
秦溯在程述頭頂悶笑出聲,咬了他耳朵道,“我怎不知道你懂這多奇門學說?”
懷中人驕傲地擡擡下巴,“那可不是?”,想想又說:“我會的還多,你以後好好學着點。”
男人看着媳婦兒,一時被撩得心癢,稍稍低頭在就程述臉上輕啄了一下,隻聽四周一陣抽氣聲。
【靖玚軍單身狗大團全體靈魂受到一萬點暴擊,Aced.】
……
“你、你們不要臉!你們、你們……”女主一臉崩潰,沖過去拿了盆就跑,“奸夫淫夫!”
“……”這成語用得可活泛,程述默了默。
暗搓搓圍觀的吃瓜士兵立馬轉過頭去,一臉正經。
向組織用三觀保證,我們什麼都沒聽到,啊哈哈哈世界這麼大為什麼不去校場看看呢啊哈哈哈~
所有士兵集體望天狀,個别還招呼隔壁營的哥們兒,你看這太陽多漂亮啊哈哈,我們找個地兒賞太陽吧哈哈哈哈。
隔壁營小哥:(ノ`Д)ノ滾!
————這是一條可愛的分界線————
兩人走回主帳,一路聊了些趣事,氣氛歡快。
即将行至帳前時,程述突然看着就腿腳虛浮起來,他在秦溯腰上輕掐了一下,在隐秘的地方對着愛人眨了眨眼,随即倒在了那人順勢來接的懷裡。
他方才算了算史清明那點毒大概的發作時間,準備下個套兒給那老神棍。
既然史清明那麼想玩一玩,他總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心意。
程述倒是想看看,是他的神棍技能點得滿,還是自己戲演得溜。
控制着身體進入昏睡,程述最後安撫地拍了拍秦溯的手,在得到回應後就徹底撒手不管了,反正自家男人會照顧好他的,與其擔心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睡一覺。
他也好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沒解開心結之前他老是有做不完的噩夢,解開了又因為要打仗,天天想着怎麼算計别人。
這機會委實難得。
沒想到一睡過去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從他的出生,到他進入灰色空間。簡直像是一個拖沓的記錄片。他走進那個充滿迷障的世界,平靜得如同一個旁觀者,一幕幕場景好似滴着水,濕潤得不像話。
在城市中心廣場跑跳,去花壇旁和父母捉迷藏,程述微微笑起來,若不是自己尚存的點滴熟悉感,簡直難以想象自己也有過那麼快樂的童年。
果然印證一句話,無知即幸福。
場景一幕幕在程述面前快速轉換着,很快就到了程父程母的第一次争吵,第二次争吵,第三次争吵…...直到一紙離婚協議書。
程述坐在房間的角落裡,旁邊是一無所知還在做着家庭作業的小男孩,偶爾偷偷摸摸往父母那裡看一眼,又迅速把目光收回來,連起身倒水的動作都小心翼翼,深怕驚動家裡沉睡的猛獸,程述朝着蹑手蹑腳的男孩擡了擡手,停頓許久,終究還是放了下來。
一眨眼又快進了許多,程父程母陪伴的最後一年幾乎片刻就過去,場景黑下來。
程述好像聽到窗外面有人在歡呼,還有近乎嘈雜的鞭炮聲,一點點光亮在房間裡閃爍着,小男孩艱難地把身子趴到幾乎有他一人高的窗台上,貪婪地看着窗外天空偶爾炸開的煙花。又磨蹭着下來,從櫃子裡翻出一個舊手機,翻開通訊錄,在程母的号碼上停了一會,才往下翻到程父的電話,連撥出都按得認真。
之後說的那些話和程述記憶裡的沒什麼分别,沒說幾句話就被小程述挂斷了。
他拿着手機往窗外看,卻不再試圖趴上窗戶,隻是站得遠些,一雙眼睛裡面映着光,兩隻手卻死死地堵住嘴,不讓一點聲音發出。
程述在黑暗裡看了很久,還是走過去,輕輕地抱了抱那個小男孩,虛虛揉亂他的頭發,輕聲道:“都會過去的。”
所有苦難和悲傷,終将埋逝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