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租的房子離望京SOHO很近,去哪兒都方便,賀子今打開地圖計算路程,從徐行家騎車去球館不過也就二十分鐘。老小區面積不大,從門口到單元樓底下也就幾分鐘。唯一不足是沒有電梯,徐行領他們上樓的時候,開玩笑說每天上下樓全當鍛煉身體。
到了五層,進門之後,屋内幹淨得讓陳星野甚至有點兒不敢落腳。
賀子今利索地給自己套上鞋套,大搖大擺去冰箱取吃的,獨留徐行在玄關招呼陳星野。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徐行即便心内不喜,也能面不改色,體貼入微地招呼他進門,帶他熟悉房間。
客房比較小,堆了一些雜物,但并不淩亂。床上罩着一層薄薄的防塵塑料,底下是一絲褶皺也沒有的素色床單。即便徐行不說,陳星野也可以感受到,哪怕沒有人住,他也細心地收拾好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徐行考慮得很周到,帶他看了客卧之後,又走了一圈洗手間和廚房,順帶也給他拿了點兒喝的。不能讓客人到家之後手裡空空,是母親從小就向他貫徹的原則之一。
陳星野乖巧地接過飲料,捏在手裡,也不急着開。
兩人重回客廳,賀子今就從廚房端了盤炸雞出來。徐行心下一動,正想旁敲側擊問問陳星野的來路,不料一個電話,酒吧出了點兒事兒,他放心不下,對陳星野的背調隻能遺憾推後。
把密碼發到陳星野手機上之後,徐行交待了前因後果,極為真誠地附上了歉意,并許諾日後一定找機會請他們吃飯。賀子今開心地捧着從他家裡薅來的零食,乖巧地和陳星野一起,随徐行離開了他的住處。
剛和徐行分開,賀子今就止不住地朝陳星野邀功。他絮絮叨叨這兒的位置有多好,徐行又将會是一個多麼讓人稱心的房主,聽來聽去,陳星野越發覺得要不是被父母看着不讓亂跑,他恐怕早就搬過來和徐行一起住了。
臨到地鐵口,賀子今吹噓結束,終于回歸現實。
“你啥時候搬,要我幫忙嗎?”他問。
陳星野東西不多,整理起來也就一個箱子的份量,哪還需要賀子今幫忙。賀子今點頭,沒多糾纏,分開前也隻囑咐一句,要他搬家之前記得聯系徐行。
不能趁主人不在登堂入室,這點規矩陳星野還是清楚。
他犯難的隻是……
看着手機裡徐行發過來的六個數字,從賀子今開始打出電話一直到現在,困擾在陳星野腦中的問題依舊搖擺着無法得出答案——到底要不要成為徐行的短期租客。
而他怎麼都想不到,在他還沒思考利索的時候,第二天一早,微信裡就多出了一個好友申請——是徐行。
陳星野完全沒有理由拒絕他的好友申請。
他在地鐵上盯着那個藍色大海的頭像出神,差點都坐過了站。到了球館更衣室,他才終于狠下心來點了通過,而後便把手機往更衣櫃裡一扔,帶上點兒自暴自棄、掩耳盜鈴的味道,裝作無事發生,轉身投入到排球教學之中了。
等中午吃飯取出手機,徐行也隻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微信列表之中,并沒有說什麼。
畢竟年輕人,陳星野沉不住氣,一個沒忍住,還是點開了徐行的朋友圈。和身邊大多數三天可見的朋友不一樣,他朋友圈沒有時間限制,陳星野三下五除二拉到最底,才意識道徐行發過的動态竟然少到用手指都能數得過來。
他沒有置頂,每一條動态幾乎都和酒吧的活動有關系,最新的一條甚至是去年聖誕節的活動。唯一例外的是2014年的六月,沒有文字,沒有配圖,深夜兩點多,他發了一首歌,鄧紫棋的後會無期。
賀子今是他們的共同好友,其餘每條動态,陳星野都能看到他的點贊或是評論。唯獨這條,光秃秃地存在于徐行的朋友圈中,沒有任何回應。
而正當陳星野略有疑惑地點開了這首歌時,朋友圈的主人竟然彈來了消息。
「小野,想好什麼時候搬過來了嗎?下午的話,我還可以開車接你過來。」
陳星野愁眉苦臉地切回消息界面,鄧紫棋的聲音還在他耳邊萦繞,唱着‘就像你在不知道這竟是結局’。他猶豫了一會兒,想着要不要主動提起前天晚上的事情,有沒有必要解釋,自己是真的需要找房子而不是因為其他原因。
就在他打字的時候,徐行的消息又過來了。
「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我們都不可能當它不存在,但如果你現在真的需要的話,不管出于什麼原因,我既然答應了小賀要照顧你過完這個暑假,一定說到做到。」
好了,這下可以不用解釋了。
陳星野一口氣郁結于心,徐行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再解釋隻會讓人覺得欲蓋彌彰。
他翻了翻自己的課表,吐出一口悶氣,才開始打字:「明天早上我過來上課,順帶就能把行李拿來。中午十二點左右,我上完課再聯系你,可以嗎?」
那邊回得很快,信息發出去不到兩秒,可以兩個字就跳到陳星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