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沒有向人提起過,脖子是他的敏感帶。
在他來來去去的床伴之中,不乏有人喜歡對着脖子下口,但徐行對此極為厭惡。他可以配合不同的體位和着裝,可隻要說到諸如此類耳鬓厮磨般的親密行為,他都會極為堅定地拒絕。
渾身赤裸時噴到脖子上的呼吸,對方唇舌的濕潤和用力的吮吸親吻……随便一個都是失控的前兆。
而這恰恰是徐行最害怕的一點。
他的人生不需要失控。
同樣的原因,也是他試圖躲避陳星野的根源。
隻要碰上陳星野,事情就總會朝着徐行無法控制的局面發展,第一次的強勢告白,第二次的出遊,第三次的酒局……無一例外,陳星野像軌道上突如其來的障礙物,甫一出現,便要促使火車朝着錯誤方向狂奔。
徐行拍打陳星野的手一直戒備地擡在半空。
他警惕地看着陳星野,臉上不知道是剛才試衣服熱出來的紅,還是因為脖子被觸碰而引起的潮色:“你幹什麼?”
陳星野當然不明白徐行反應為什麼這麼大。
他退後一步,和徐行拉開一臂的距離,心平氣和地指了指徐行:“你脖子上有顆痣。”
這算什麼回答?
徐行有些氣急敗壞:“你覺得我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顆痣嗎?”
看穿徐行好像是陳星野的天賦,即便他剛才反應慢了一點,沒有第一時間找出徐行無故火起的理由,但到了現在,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無外乎是徐行覺得自己摸了他,占了他便宜。
陳星野一邊在心裡感歎他怎麼這麼敏感,一邊開口:“可我是剛剛才知道的。”
說這話時,陳星野表情不可謂不真誠,不能說不認真。尤其是那雙天然就顯得無辜的眼睛,任誰看了都會下意識相信,剛剛的舉動隻是年輕人的無意之舉。
面對着陳星野那張臉,徐行也難免落俗。
多年來包容退讓的習慣讓他不得不接受這樣荒唐的理由,心中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再度糾纏下去隻會有損體面,得不償失。
可胸口憋着的一口氣,徐行怎麼都咽不下去。
他再裝不出笑容,闆着一張臉,語氣降到冰點:“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不要哪樣?
陳星野很想問個究竟。
他牙尖抵着唇肉,針鋒相對的話馬上就快到嘴邊,倏地卻聽手機響了起來。
尴尬的氛圍被清脆的鈴聲打破,徐行沒給陳星野更多時間,直接側身從門邊空隙中走了出去。
陳星野頗有些遺憾地接起電話,應付完賀子今,才不徐不疾地跟在徐行後面往大廳走。
女孩們似乎天生就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陳星野還沒走到他們身邊,老遠就聽王莎和楊雪晴感歎徐行穿上這身衣服有多麼好看。
“徐行哥哥,你好白啊!”王莎說,“這套衣服穿在你身上,感覺你都在發光!”
“對啊對啊,這個豆沙綠真的好适合你哦。”楊雪晴也在一邊幫腔。
兩個人劈裡啪啦對着徐行一頓輸出,直把徐行說得毫無招架之力。
陳星野這個時候倒願意做個好人了,他非常刻意地拍手:“人齊了,叫DM過來吧。”
此話一出,忙着讨論徐行這套穿着的兩個女孩果然不再繼續了,她們既緊張又興奮,盯着DM休息室的方向,叽叽咕咕地讨論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賀子今在群裡拍了拍DM,手機還沒放下,就見後者從休息室一路小跑到大廳,一站定,就忙着先把手中的眼罩分發到各個玩家手中。
“請大家先帶上眼罩哦,我們會有工作人員領着大家去到目的地的。”
看這架勢,估計是不同角色的開場地點有差别,說不定就像楊雪晴剛才問的那樣,遊戲是從單人任務開始,解決完了才能進入主線。
陳星野膽子大,之前玩兒恐怖密室,周圍人都被吓得抱頭鼠竄的時候,他還能饒有興趣地觀察NPC的造型。接過眼罩那一刻,邊上楊雪晴害怕的背景音下,他甚至還能十分泰然自若地拿出一點餘力觀察徐行。
徐行會不會怕?他有沒有被什麼東西吓到動彈不得,隻能無助地脫下‘盡在掌握’的外套,露出内裡的真實。
陳星野很快就親自證實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