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屏氣息聲地看着小方塊和牆體重疊的部分——
然而什麼都沒發生。
趙薄悻悻地笑了一聲:
“會不會是你猜錯了?這裡隻是被随手刻了個符号而已。”
“等下。”連恕一隻手扶着挨牆的小方塊,另一隻手将第二個小方塊順時針轉動了180度。
趙薄迷惑地看着他。
“咔哒。”
轉動結束,輕微的機械聲從小方塊之間的接觸面傳來,随即蔓延到前方的牆體中——
“轟轟轟轟——”
一陣煙塵飛起,連恕早收起小方塊向後一退,趙薄則晚了一步,被灰塵蒙了一臉。
他咳嗽了兩聲,用手在臉上一抹,立刻就去看前方的牆體。
隻見剛剛還嚴絲合縫的牆面,此時赫然分解成兩塊向裡側翻轉,留出一條可供一人穿行的小路。
趙薄目瞪口呆,看看這突然出現的“出路”,又看看連恕:
“不是,這出口你怎麼找到的?!”
連恕沉吟兩秒,說:
“猜的。”
我信你奶奶個腿啊!
趙薄不可能相信這個說辭,但既然眼前有出路,他并不想計較太多:
“那走吧?”
連恕點頭,用手電一晃:
“你先。我在後面打光。”
趙薄:……你确定不是想讓我探路?
他也沒再推辭,雖然看着前方黑黢黢的,但硬着頭皮就往裡面擠:
掘地上下三尺隻此一條路,就算有什麼幺蛾子也得認了。
見趙薄走了進去,連恕打着手電随後而入。
這條甬道很窄,寬度剛剛好夠一個成年人正面行走,兩邊不時還會蹭到牆面。
甬道平着走了一段,忽然開始上升,地面似乎是粗糙挖鑿出來的,并不平整,有的地方還需要手腳并用進行攀爬。
大概走了一二十分鐘,不知道随着這彎彎扭扭的甬道拐了幾道彎,手電的光從趙薄頭頂透過去,照到的仍是蜿蜒向前的通道。
趙薄悶的受不了了,開口說:
“這通道也不知道會通到哪兒。連恕,你猜猜?”
“我不确定。”連恕平靜地說,“但根據我們從開始到現在的空間位移,這條路很可能穿過了教堂底部,在往診所的方向走。”
趙薄:“空間位移是什麼東西?”
但連恕卻忽然将手電光打在兩人頭頂:
“有東西。”
趙薄吓了一跳,順着手電光看過去,就見到在甬道頂端的光線邊緣,似乎和旁邊不同,凹凸不平的。
他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試圖看清:
“什麼玩意兒……我的媽啊!”
剛走兩步,趙薄就看清了,那藏在光影交接地方的,竟然是一張模模糊糊的人臉!!
雖然這一路來他的恐懼阈值大大提高,但陡然在狹窄空間看到這個,他還是吓得往後連退幾步:
“有個人!不對,有個鬼!”
砰地一聲,左腳踩右腳後退的趙薄結結實實撞上了連恕,後者被他的力度帶得一個踉跄,差點兩人一塊兒摔了。
連恕眼疾手快伸手撐在旁邊牆壁上,堪堪穩住身形,隻是右腳踝難免受力,尖銳的刺痛再度傳來。
“……不是鬼。”
連恕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語氣有點無奈:
“你仔細看。那隻是個雕像而已。”
趙薄也站直了身子,見那張臉似乎沒有動彈,于是試探着往前走了兩步,看清了這“鬼”的真面目——
它是一座雕在“天上”的塑像。
其實剛才那個距離,已經能夠發覺對方很明顯在光源下有着幽幽反光,似乎是大理石質地。
但在這黑漆漆又窄又悶的地方走了太久,趙薄難免有些神經過敏,乍一看到雕像,還以為是有什麼怪物趴在頭頂。
“誰在通道裡放個雕像啊?”趙薄百思不得其解,走到雕像下方仰頭看着,“還擱在頭頂。這不是存心吓人嗎?”
後面,連恕同樣走近。
他舉起手電打在頭頂,發覺那座雕像通體白色,刻痕粗糙,頭頂和底部與甬道的牆體相連,似乎是從别的地方搬過來鑲在這裡的。
雕像隻有半身,身上穿着希臘式的長裙,到腰部戛然而止。連恕依稀記得好友齊尋桉在研究希臘史時似乎提過一嘴這種服飾的名字,好像叫什麼頓。
他的目光移到雕像的臉上:
第一眼看清雕像時,連恕就發現,他們無法看清對方的五官。
從頭頂開始,蜿蜒的石紋順着雕像的口鼻爬下,模拟出布料的質感——
這座雕像的頭上,蒙着一層石頭雕出的薄布。
也正是因為面部被遮掩,雕像的五官在昏暗中越發模糊不清。
石紋布料下方,雕像的長發被雕刻出細膩的紋理,披散在肩膀上直到腰際,祂微微垂首,看向右手的方向。
雕像的右手保持着一個托舉的姿勢,似乎曾拿着什麼,隻是此時空空如也。
“還挺逼真的。”趙薄打量着雕像,“不知道是不是告訴我們快能出去的意思。”
“我們确實在接近地面。”連恕說,“最多再走五分鐘,應該就可以出去了。”
趙薄對雕像不是很感興趣,打量了兩眼就移開視線:
“那我們繼續走吧。這兒太悶了,我感覺喘不來氣。”
他說完就繼續往前走去,似乎經過剛剛這麼一出,之前微薄的膽量也有所增長。
連恕則又深深看了雕像一眼,用手摸了一下雕像面紗旁的甬道頂端。
他将手電靠近那裡,果然看到有難以發現的文字刻痕,隻是這些文字都是看不懂的字母,似乎是另一種語言。
連恕正要移開手電跟上趙薄,卻發現頭頂忽然有一片熟悉的血紅色光幕從雕像上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