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子第一次見這樣新奇的東西,一下就被吸引了,忘記要尋木匠的麻煩。他問小姑娘,這樣精巧通透的木活是誰做的,想要小姑娘為他引薦。
小姑娘說:“你想要?”
魔子點頭,“對,很想要。”
“那便送你了。”小姑娘很是大方的揮手,“這樣,你的心情應該好些了吧。别難過啦,人活着就得開開心心的,愁眉苦臉可就不好看了。”說完便走了。
小姑娘走後,魔子随意找了一處地方席地而坐,把玩着手中的玩意,越看越覺得妙不可言。
他按照以往,拿到好東西後一一拆解,可這次卻失算了,他将那木盒子,連帶着小木人拆開,零件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卻怎麼也裝不回去,他嘗試了好幾次,不是裝歪了腿,就是忘掉了手,好容易都裝上了,小木人卻不跳舞,也沒有悠揚的笛聲。魔子很是喪氣,他不知那小姑娘的來路,隻能等在先前與她見過的地方。
也是巧了,魔子等了沒多久,又看到了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魔子也很高興,一步三跳,跳到魔子跟前,她背着手,裝作小大人的樣仰着頭對魔子說:“怎麼又不開心啦?”
魔子将木盒子的所有零件捧給小姑娘看。
小姑娘看到好看的盒子被肢解了個徹底,一下瞪大了眼,再看到魔子有些赧然又有些别扭的神态,頓時了然。她伸出食指在那零件堆撥動了幾下,說有個軸承壞了,需要修理。她兜起衣裙前襟,讓魔子将那些零件給她。
魔子不舍,問能不能就在這裡修?小姑娘搖頭,說軸承需要一些特殊工具輔助,這裡沒有,隻有她家裡有。魔子又問,能不能跟她回家?
小姑娘将頭搖成撥浪鼓,“不成,不成,爹娘要知道我将陌生男子帶回家,要打斷我的腿的。”她看出了魔子的不舍,從懷中拿出一個木風車來,“這個先給你玩,待我将木盒修好,再來換。”小姑娘将小風車塞到魔子的懷中,又将木盒子的碎零件掃入前襟,拽起衣角跑了。
這個木風車也精巧極了,下面挂着幾個鈴铛,風一吹,風車轉動,下面的鈴铛也發出悅耳的聲音,很像小姑娘燦爛的笑顔,魔子感覺到了愉悅,不由得笑了。
這次他沒有看着小姑娘消失,悄悄跟在了小姑娘後面。他看到小姑娘進了木匠的宅院,穿過前廳,又走過長廊,最後回到她自己的院落。
她将那些零件放在一張長長的木桌上,木桌上各種各樣的榫卯器械,很有匠氣大家的風範。
小姑娘敲敲打打,忙碌起來。木屑飛舞,一些落在她漂亮的眉毛上。
小姑娘時而蹙眉,時而歡悅,憨憨可愛,魔子被小姑娘的表情逗笑了。
他看着她忙碌了一天,直到夜色悄然而至,她阿娘神色慌張過來,要小姑娘收拾行李,與她一起去她外祖家。
軸承修了一半,小姑娘很不情願,又不是逢年過節,怎麼突然要去外祖家了?便要娘親先去,待她修好音盒,再與阿爹一同去。她阿娘拉住她的手喊祖宗寶貝,說這會不是鬧性子的時候,必須現在就走。說完也不管小姑娘願不願意,胡亂拿了些衣物,将小姑娘拽上了馬車。
一路上阿娘都拽着小姑娘的手,強裝鎮定。
小姑娘心大,并未發現,她郁郁寡歡,憂心她那未修好的音盒,以及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也不知道那位大哥哥第二日未看到她,會不會失望。
她不是故意爽約的。
外祖家書香門第,無論男子女子都博覽群書、見識非凡,她自小對讀書厭棄,受不得之乎者也。
這也是她不喜待外祖家的緣由,這次來得匆忙,連她最愛的幾件木工也未帶上,小姑娘無聊透了,趴在窗上,怏怏不樂數着外面的落葉。
突然,她聽到了熟悉的鈴铛聲,悅耳動聽。小姑娘伸出頭一看,院内的大樹上,那位長得好看的哥哥正拿着她送給他的木風車對着她笑,那笑容溫和極了。
小姑娘對魔子道歉,說她未将音盒修好,要魔子不要不開心,說等母親的事忙完,帶她回家,她便修好給魔子。
魔子說不用,他将那些零件都帶來了。
小姑娘聽罷,一躍三尺,拽着魔子袖子歡喜道:“真的帶來了嗎?”
魔子怔愣了下,有些不習慣小姑娘的熱忱,他悄悄抽出大部分袖子,又怕小姑娘不悅,将袖角邊邊留在小姑娘手心,點頭肯定,“真的帶來了。”
小姑娘有了事幹,又成了無憂無慮的少年,她将壞了的軸承修好,又手把手的教魔子如何組裝音盒。
魔子喜歡木工,但自己是一點不擅長,不然也不會到處找匠藝高超的人。
但小姑娘一點也不嫌棄,她手把手的教魔子,如何将五六塊軸承合成一小塊,又如何将榫卯契合,魔子在小姑娘的教導下磕磕絆絆,終于裝好了自己的第一個音盒,那種蓦然而出的成就感是什麼也比不上的,魔子心中很感激。他問小姑娘有什麼想要的,他要報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