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何人?”那人在金燦燦的光芒中若隐若現。
但蕭箐還是從衣着身形看出此人便是先前的石像菩薩,尤其他身後,那一串串的大頭娃娃,更是醒目至極。
吳禹揚聲道:“在下吳禹,來取在下的東西,還請前輩莫要阻擾。”
“吳禹?”那菩薩喃喃半響,提聲道:“哪來的阿貓阿狗,此處乃魔門禁地,豈是你一個無名小輩能闖的?”
吳禹定定望着那石像菩薩,說了句:“青山碧玉,九龍閣樓。”
那幾個字蕭箐都聽得懂,但合在一起就聽不明白了,好像說得是兩個地點?
那石像菩薩卻好似被鎮住了,久久地望着吳禹。
吳禹見此,又說出後面幾句:
“葬花之主,沼澤埋骨……”
“顔暮潇潇,靈解千秋……”
“魂兮魄兮,歸去來兮……”
吳禹最後那個“兮”字剛說完,對面的石像菩薩從金光中走了出來,淚流滿面,他雙手交叉于胸前,雙膝跪地,對着吳禹哽咽道:“王,您回來啦!”
石像菩薩身後的那些大頭娃娃也朝着吳禹行禮。
一個個細胳膊細腿的,看起來滑稽卻又可愛。
蕭箐驚訝極了,那石像菩薩邪惡至極,将七月七生的太陰之女害死,可吳禹卻好似與其相識了很久的樣子,她有些分不清,吳禹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然後那石像菩薩就看到了她,對着吳禹道:“王,這位就是那位麼?”
吳禹點了點頭。
蕭箐就更聽不明白了,什麼這位那位的。
“太好了,不枉老夫在這谷中守候了千年,終于等來了希望。”石像菩薩喜極而泣。
唉,等等,她怎麼越聽越糊塗?
吳禹帶她來此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不是找他的東西麼?但為何,她會感覺到一股瘆人的寒意遍布全身,尤其那石像菩薩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就好像在看一個獵物一樣。
蕭箐握着荷葉的手有些發抖。
她不由得想往後退,卻被吳禹一把抓住。
蕭箐裝作摔倒的樣子假笑道:“哎呀,多謝啊,差點摔倒了。”想要出其不意遠離。
但吳禹怎可能由着她呢?
他費勁心思将蕭箐從噬靈陣帶入葬花谷,又由外谷穿入内谷,最終到達荒澤之心、封印之地。
眼看目的就要達成了,又怎會讓獵物逃走呢?
吳禹眼神複雜的望着蕭箐,說起來,若非眼前這位女子,他還依然被封印在大啟皇宮廢棄宮殿的地底,永無天日。他本該湧泉相報,可如今卻恩将仇報,将她诓至這片土地。
但山碧要回來,就必須以此人的血為祭,他隻能對不起她了。
吳禹溫和的眼神忽地變換,蕭箐頓覺膽寒,不由得使出全身的靈力,一口氣還未提起,就被葬花谷内的禁制打回原型,喉嚨一熱,一口血噴了出來。
卻見吳禹右手食指豎起,對着虛空劃出一道圈,蕭箐整個被束縛住,倒在那古樸的圖騰上。
蕭箐如蠶蛹一般,半分掙紮不開,渾身上下籠罩着絕望。她嘴裡流着血朝吳禹喊:“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害我!”
吳禹背對着蕭箐,并未回答她的話。
蕭箐嘴角的血滴落在那圖騰之上,霎時,一團白光亮起,将蕭箐整個籠罩。
身上的血源源不斷地朝着那圖騰而去,原本的白光因着血的到來,由白色變作粉色,由粉色變作紅色,由紅色變作黑紅色,蕭箐的臉越來越蒼白,疼得眼淚無休止地往下掉,混合着血,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冰涼,她好像看到狐妖從她的靈台飛了出去,充滿了憤怒,與吳禹打在了一起,又好像看到黑白無常從天而降,一白一黑,兩個招魂幡将吳禹圍住。
意識越來越模糊,她好像看到吳禹的阿娘朝她走了過來,蹲在她身邊,摸着她冰涼的臉對着她微笑。
她說,“孩子,别怕啊。”
那一瞬間,好似春風拂面,溫暖極了。
下一秒,吳禹阿娘的靈魂碎成無數個碎片,抛灑在空中,漸漸幻滅。
身上唯一的暖意被冰冷侵蝕,蕭箐再一次感到無邊無盡的黑暗。
她看着吳禹阿娘的笑顔在她面前一點點的消散,聽到她對自己說:“謝謝你,孩子,我解脫了。”
淚洶湧而出,她整個人浮了起來,不,應該說她的靈魂從身體抽離了出來。
她看到蕭箐的身體蜷縮在圖騰之上,光芒照耀,以六個方位将其困在原地,直至抽幹身體裡的所有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