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氣氛寂靜的可怕,更是面對未知一種深深的恐懼,星河劍閣隻因一件神器就落得師門盡毀,若真如笃荇所言,兩件神器皆現身無妄山,懷璧其罪,無妄山怕是也難逃劫難……
宋若谷、笃荇、柳緒以及易祿,四人将視線都落在凝析道尊身上,等待凝析的決定,畢竟,卿淼乃凝析師叔的弟子。
“還請師叔定奪!”四人将頭埋的深深的,生怕凝析看到他們内心的軟弱。
宋若谷甚至在心中盤算,若是可能,是否可以犧牲一人,救下門内數千人……
四人不敢與凝析道尊對視,顯然是已經有了決斷。
凝析道尊嘴角輕輕動了動,露出一個諷刺意味,“怎麼,你們又想十八年前,豐原秘境的事再上演一遍?!”
此時,蕭箐與阿琳在偏殿等了太久,忽然感覺到旁邊正殿内的低氣壓,以為出了什麼事,兩人悄悄探出頭去,正看到凝析道尊法相大開,将掌門以及三位峰主死死壓在大理石闆,四位長輩被那氣勁壓得喘不過氣,臉頰身體都有些變形。
兩人不知掌門等人做了什麼錯事,竟引得凝析道尊發下雷霆之怒。蕭箐印象中的凝析道尊,一直清清冷冷,不溫不火。
宋若谷在凝析道尊的威壓下勉強穩住身形,叩首在地道:“還請師叔息怒!豐原秘境之事,是我們做的不對,但當年事急從權,為保住無妄山香火,卿淼她大義為先,甘願赴死的!”
易祿也道:“那次确實是我們沒擔當,但豐原秘境曆練,元嬰以上無法進入,我們就是想進去救人,也沒辦法破開天道結界,卿淼舍身取義,我們也痛不欲生,自責愧疚了許久,且當年帶隊的郝齊師弟,現今還自封于無妄山禁地,十八年了,那裡天寒地凍,靈氣稀薄,都不知他怎麼堅持下去的……”說着淚水溢出眼眶。
而一旁的宋若谷等人也紅了眼。
柳緒情緒激動道:“卿淼不光是師叔您的徒弟,也是無妄山的希望,若有可能,我們恨不得以身相替……這次栖岩密林,卿淼身陷囫囵,林行師侄第一時間傳訊回來,掌門與我等不惜一切代價,截住煙霞派其餘人馬……”
蕭箐雖然聽得糊塗,但大體也明白,這些長輩将她從煙霞派秋伏長老手上救下,費了不少精力。
隻是她究竟不是真的卿淼,愧受如此厚待。
想來,真正的卿淼已經死在了十八年前,死在了豐原秘境。
這恐怕也是凝析道尊如此動怒的緣由吧,别人以為她的徒弟已經回來了,那件事該翻篇了,隻有她知道,她的徒弟身死道消,再無輪回,這裡的卿淼,不過是個替代品。
蕭箐歎出一口氣來。
“好了,别吵了!”宋若谷呵斥道:“且不說傳言還未證實,就自亂陣腳,一個個加起來幾千歲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他朝凝析道尊道:“師叔且放心,這次我等哪怕拼死一搏,也會護卿淼安危!”
凝析收回威壓,她曉得是心魔作祟,這些年來,她嫌少有情緒如此激動之時,顯然是被魔氣所擾,無妄山的衆人皆知凝析道尊法相無邊、深不可測,修為已然渡神可及,可隻有她知道,她大限已至,活不了多久了。
宋若谷幾人皆曉得神器琉璃骨為她保管,可他們卻不知,琉璃骨早已被魔氣侵染,所為的保管,不過是她以自身精血壽數鎮壓魔氣,防止神器入魔,成為如噬靈珠一般殺人噬魂的魔器罷了。
這也是當年神魔大戰後,神法相消失前,暗中将琉璃骨與昆侖墟交予她師父與星河劍閣的主要原因。
如今星河劍閣的昆侖墟被奪,沒了精血壓制的神器,怕是魔氣已然四散開來。
魔雖在封魔門不得出,但九州大地有了魔氣,那魔自然也就天生地養了。
這幕後之人,不是想成神,與天齊壽,是想讓九州成為煉獄吧。
而這些她都無法說出口,隻能自我消化。
卿淼是她選的,保管琉璃骨的下一代人選。
如今,那個與卿淼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卻沒了卿淼的實力,要如何接替她剔除琉璃骨上的魔氣,而更加複雜的是,那人竟與青銅矢也有了牽扯,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撒下了一張大網,她看不清網中的虛實。
凝析道尊疲憊極了,一股蕭索的氣息拂滿全身。
“你們都出去吧……”
凝析道尊說出最後一句。
笃荇還待問凝析道尊,卿淼身上青銅矢之事,被易祿拽了拽衣袖,幾人走出大殿。
宋掌門等人的身影剛消失,凝析道尊喉頭一甜,一口血吐了出來。
蕭箐與阿琳心一驚,呼吸一下亂了。
隻見凝析道尊輕輕擦掉嘴角的血迹,對着兩人藏身的地方道:“還不出來……”
阿琳滿心擔憂,凝析道尊的話音還未落地,她就沖了出去,聲音惶恐害怕:“師叔祖,您怎麼了,您别吓阿琳,我這就去喊掌門他們回來!”擡腳就往殿外跑。
“莫去!”凝析道尊輕輕揮了揮衣袖,将阿琳攔在原地,“本尊無事。”
“您都吐血了,怎麼可能沒事!”阿琳吓得都要哭了。
“遇事這般驚慌失措,讓本尊如何放心将整個無妄山交予你們手中。”凝析道尊略顯溫柔道。
她說着對着阿琳的前額虛空一點,阿琳整個人軟倒在地,昏睡過去。
“你都聽見了吧?”凝析道尊對着蕭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