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内部的急診室。
溫棠守在普佐的床前,皺着眉頭。
再檢查也檢查不出來什麼。
總不能是真的被她給氣暈過去了吧?
“溫小姐,要不您去休息一下吧。”
這都清晨了,她一晚上沒睡。
身體也熬不住的啊。
“我不困,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傻狗的脾氣。”
要是睜眼見她不在,又得鬧情緒了。
别人哄不住,最後還得是她來。
福萊特:……
看樣子兩人這關系是突飛猛進啊。
都打情罵俏起來了。
這不知道的半夜送來急診,還以為是他家老大做的時候太激動。
直接給暈過去了呢。
啧。
“那我去給您準備早餐。”
這麼安甯和諧的氛圍,可不能被他這個電燈泡給打破了。
等福萊特離開不久,病床上的人就有動靜了。
普佐睜開眼睛,映入眼簾地就是少女姣好精緻的容顔。
之前與她相處的記憶都存在。
他隻是不知道要用哪段記憶與她相處。
看樣子,她應該是喜歡他七歲時的樣子。
要不再裝一下?
“行了,少打那些歪心思,我知道你已經恢複正常了。”
捏着檢查報告,溫棠注視着他。
神色格外認真。
十七歲的普佐和二十七歲的普佐其實很好認。
少年意氣中的桀骜不訓絕對不會出現在成熟的二十七歲普佐身上。
對比年少,現在的他更加隐忍。
也絕對做不出與帝國撕破臉的争鋒相對事情來。
“所以棠棠要離開了嗎?”
他恢複正常了,她肯定是要離開的。
這一點,普佐從未懷疑。
她的心太大,可以裝下很多很多的東西。
可是他,隻能恰好裝下一個她而已。
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不對等的。
偏偏他之前還妄想強求。
“要離開也沒關系的,反正我是個怪物,不會有人喜歡我的。”
那些話,他會偷偷地記在心裡。
依靠着這些,他是可以捱過以後的漫長歲月的。
要不說年輕時,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
得不到就會瘋狂。
她不會希望他傷害别人的,那他就隻能傷害自己了。
“這也沒到晚上啊,怎麼又變成悲傷小狗了?”
從醒來後普佐的狀态就不對。
這會兒又自厭自棄,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似的。
“因為小狗的主人不要他了。”
擡起頭,普佐那雙湛藍色的眸子注視着她。
似乎是要将她烙印在腦海般。
再也無法剝離。
“我知道我這個人很糟糕,之前還對你巧取豪奪,是我不對,但我很愛你,卻不知道要怎樣留下你。”
他确信,他愛她。
但從沒有人告訴過他,要去怎樣愛人。
在他的認知中,愛她就是要占有她。
可阿棠的反應卻在告訴他,這樣是不對的。
“阿棠,我不懂愛,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他自小生在在貧民窟,以生存為目的。
為此可以不惜任何代價。
後來為了自保,接手流浪者,給兄弟們都混上了口飯吃。
以暴制暴,以惡制惡。
隻有成為那個最惡的人,才不會受别人的欺負。
所以他從最底層厮殺上來,拼盡一切,成為了帝國四方勢力之一的話事人。
而自始至終,從沒有人跟他灌輸過愛這個字的解釋。
愛,太過奢侈。
偏偏他像是飛蛾般,撲向了那團跳躍的焰火
哪怕是粉身碎骨,卻仍舊想要感受到被愛。
“其實,我也不懂愛是什麼,這應該是哲學家該考慮的問題。”
就事論事,溫棠沒辦法給他一個明确的答案。
甚至就連她的表情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注視着她的眼眸,普佐感覺那一刻他的天都要塌了。
她是不懂愛,還是不想懂他的愛?
所以,還是讨厭他的吧。
像是抽離了所有力氣般,普佐想要伸出的手縮了回去。
整個人又蜷縮了起來,眸色黯淡無光。
“但我對你的承諾,始終有效。”
主動地握住他的掌心,溫棠揉了揉他微卷的短發。
硬是将他那頭卷毛弄得亂糟糟的才肯松手。
“我會試着去愛你,像家人一樣。”
既然答應過他,那就要做到。
不管是幾歲的普佐,但那個人,始終都是他。
她許下的承諾,不會改變。
因為對于她來說,家人同樣也是一個陌生又讓她無法拒絕的存在。
狗狗嘛,當然也算是家人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就在普佐已經完全放棄時,她握住了他的手。
同時也帶來了最珍貴的希望。
她願意嘗試接受他,就足以讓他欣喜慶幸了。
從前,他不信因果,造下無數殺孽。
現在,他奉她為神,為她燃燈三千。
隻為她能夠平安喜樂。
也祈求着獸神,不要讓自己身上的殺孽與煞氣影響到她。
他可以滿身鮮血泥濘,但他所愛的人,一定要幹淨明亮。
就像那輪明月,永遠高挂雲間,不染纖塵。
為此,他願意皈依神殿,匍匐在她的裙下。
将獠牙與利爪全部收斂。
隻做她一個人的忠犬。
那誰說家人就不是獸夫了呢?
他努努力,一定可以成功上位的!
勇敢普普,不怕困難。
那麼多的苦難他都熬不過來。
這點挫折怕什麼。
人人都看不好他,偏偏就他最争氣!
“那我們還要拉鈎鈎的。”
壞情緒一掃而空,普佐眉眼間都染着笑意。
那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住。
看向溫棠的眼神中滿是溫柔與愛意。
甚至是都不再加以掩飾了。
以家人為名,行獸夫之事。
“嗯,拉鈎鈎。”
被這種情緒感染,溫棠也跟着笑了起來。
指尖相觸,溫度傳遞。
而同樣在傳遞着,還有綿綿的情意。
化成細絲,勾勾纏繞在兩人的心尖。
狗是哄好了。
但事情還是要繼續解決的。
普佐這幾天都在忙着調查當年皇室船檢相撞的真相。
動不動就借故跟溫棠又貼又抱。
活脫脫是把自己當成了家養寵物犬。
還是負責吃住照顧主人情緒的那種。
“這些人隻是在打着流浪者的旗号而已,動手的人,是皇室。”
将調查的所有證據都擺在了桌面上。
溫棠皺了皺眉頭。
突然覺得君堯這個帝國繼承人也挺可憐的。
父親出軌白月光,母親因此抑郁而終。
最親的哥哥也因為繼承權而死于由皇室謀劃的一場車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