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覺意出生在珍珠市,香海區。
拆遷前的香海區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漁村,一走到村邊就能眺望到蔚藍色的大海。
那時候的房子都是白牆黑瓦的村屋,村路是大大的青石闆路,雞鴨狗也會在上面走,一點也不怕人。
小時候的江覺意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二樓的窗戶邊,靜靜看着過路的一切。
但總有一群滿街瘋跑的小孩子路過他家時會往他家裡丢石子。
有的砸在窗戶上,窗戶破了個洞。
有的砸在他身上,腫了好大一塊。
他們罵他全家,說他爸爸吃裡扒外,幫着惡人拆家。
“撲街全家鏟,一家不得好死!”是他最常聽到的話。
那時候村子裡剛開始動員拆遷,他的爸爸是拆遷辦的一員,同時也是土生土長的村民。
小江覺意和許多村民一樣,不懂什麼叫作拆遷,隻知道他們馬上要離開自己生活的地方了。
他也不想,所以他沒有責怪過他們,而且那些孩子都曾是他兒時的玩伴。
但村子裡來了個多管閑事的小女孩,每次路過看到都會幫他趕走鬧事的孩子們,那模樣好兇。
她不是村裡的人,據說是在市裡當警察的鄭叔收養的孩子,性格特别惡劣。
不過她不姓鄭,叫林素心。
小江覺意想,這文靜的名字和她一點也不搭。
她圓臉大眼睛,還有殺馬特的發型,瞪起人來好像要吃人。
更可怕是,她動起手來一點也不手軟。
一個看起來那麼瘦弱的小女孩,單挑三個男生完全不在話下,左揪耳、右飛踢,再加一個過肩摔,被打趴的男生隻有哭着喊媽媽的份。
這簡直把小江覺意都看呆了,隻敢把頭縮在窗戶底下,偷偷露出兩隻眼睛看她。
不過她的眼睛真漂亮,亮亮的。
小江覺意一直沒找到合适機會跟小女孩說謝謝,便開始不自覺留意起她來。
村子附近隻有一所小學,她肯定和他在一所學校。
于是小江覺意就會趁着課間時間到處轉,果然被他發現小女孩在六班,而他是一班尖子班,一個在走廊尾,一個在走廊頭。
但還好,六班那裡有個廁所,所以那段時間他喝水上廁所的頻率也大大增加了。
就為了遠遠望她一眼。
不過他也發現了,這個林素心上課不是睡覺就是翹課,下課常常跑得影子都沒了,他有好幾次都隻看見她飛奔的背影,幾乎就是踏着下課鈴離開。
鄭叔家的養女是個小太妹,村子裡的人都這麼說,就連他媽媽也不讓他接觸她。
事實上,他也的确看到過她和頭發染得五顔六色的社會閑散人員厮混在一起。
但小江覺意還是覺得她不是。
她隻是不愛讀書喜歡打架,但心地肯定善良,否則她怎麼會路見不平幫他解圍?
他還記得,他曾經看見小女孩和這幫衆人口中談及色變的不良人員聚在一起罵罵咧咧,又順手給路過的拾荒老太太點了一份盒飯,随後又繼續滿天污言穢語起來的場景。
她的善良好像不經意,卻是天生的;相比之下,她的惡劣卻像是刻意僞裝。
可為什麼?
江覺意記得,那時候很流行港片,這小女孩就像劇裡那些亦正亦邪的□□,讓人捉摸不透。
小江覺意很想弄清楚小女孩的真實想法,所以他花了好多時間自學心理學。
這才有了現在的心理學家。
那時候小江覺意是老師疼愛的好學生,是優秀的少先隊員,他主動申請當了學校裡的衛生委員,這樣他就能以檢查衛生的名義光明正大的走進小女孩的班級。
他發現小女孩貼滿貼紙的書桌和書本,形色各異的都有,最多的事飛天小女警。
他一開始沒意識都有什麼不對,直到有一次他看見桌上有一張貼紙翹起了角,他便順手把它按了回去。
這時他才發現隐藏在貼紙底下的瘡孔。
原來每一張貼紙都是為了掩蓋其背後的千瘡百孔。
她的用品被人惡意破壞,所以她才拿貼紙逐一貼好。
那時候小江覺意不知道有一張東西叫做排外,在這所學校裡就讀的全是村裡人,小女孩是從外面來的。
但她的确和這裡的人格格不入。
一次,小江覺意發現了小女孩書桌上被人拿筆戳塌的硬糖鐵盒,便拿了貼紙貼好,沒想到這時小女孩突然就回來了,于是他一緊張之下連帶着把糖盒也帶走了。
做賊心虛的他後面一直留意着小女孩的反應,但小女孩并沒有什麼表現,隻不過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