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本就靜谧,此時更是靜到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
純白的走廊上,一對男女站在病房門前,男人已是而立之年,他靜靜地站在那裡,身姿如松,渾身散發着一種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穩氣質。
他的面前是一位年輕的女孩子,一雙圓圓的小鹿眼清澈無暇,一種未經世事的清澈與懵懂躍然眼前,但女孩可絕不像她外表看起來嬌弱。
此刻女孩正在思考着如何回複男人的問題。
他的确給她發過幾次信息,但她都沒有回複。
為什麼不回他?
因為他與她們正在查的案子有關系,且不方便透露,這是官方回複。
可對方是傅慎之,這樣拙劣的借口又怎麼能在他面前說得過去?
傅慎之垂眸看着女孩,他的眼神低低沉沉的,像是覆蓋了一片陰雲。
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因為借口就是最大的理由。
傅慎之收回了目光,緩聲道:“我知道了,打擾了。”
他的聲音如同沉重的石頭砸中了寂靜的空氣,發出了沉悶的回響,讓林素心的心也跟着痛了一下。
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借口拙劣?可他還是照單全收了。
傅慎之不動聲色地調整好自己眼中的情緒,重新看向林素心道:“也許你并不在意,但我還是想當面和你解釋一下。”
“解釋?”林素心疑惑地擡起頭,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傅慎之點頭道:“嗯,阿姐她上回忽然到你家樓下找到你,一定打擾到你了,真的很抱歉。”
林素心愣了愣,沒有說話。
傅慎之怎麼知道這件事?她明明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而傅慎之就像能聽到林素心的疑惑,說道:“是我身邊的保镖私下向阿姐透露了你家的住址,我已經将他們辭退了。”
林素心這次果真沒有發現傅總帶了保镖,以往他身邊的保镖總是不離身的。
雖然她與傅慎之身份不同,但她也能理解傅慎之的擔憂,如果她也像他這麼有錢有地位,肯定也很惜命。
“原來是這樣。”其實她從來沒有懷疑過是傅慎之透露了自己的住址,即便是,她也覺得無所謂了。
比起這個,她反而有更加關心的事。
林素心動了動唇,還是問道:“那你重新換了保镖了嗎?”
“我還在物色。”傅慎之說完補充道:“以前的保镖都是阿姐找的,這次我想自己來。”
“哦。”林素心淡淡應了聲。
她明白他的意思。
傅謹言安插在傅慎之身邊的保镖其實都是她自己的人,雖然表面上服務于傅慎之,實際還是聽令于傅謹言。
而保镖又是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的人,若保镖心存異心,就等同于将一根眼線紮進自己肉裡。
所以傅慎之想要認真篩選、尋找自己信得過的自己人,這确實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找到的。
一想到這些,林素心就更加确定豪門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即便是親姐弟,都算計如此,更别提是嫁進去的外人。
難怪有句話叫“高嫁吞針,低嫁扶貧”,林素心還是堅持門當戶對的愛情。
但林素心又換了個方向想,這是不是可以說明傅慎之開始對傅謹言有所防備了?
那麼,是不是又可以說明,傅慎之與傅謹言并非同路人?
想到此,林素心的心情便不由自主輕松了許多,打趣道:“那你這段時間怎麼辦?沒有保镖還敢到處亂走,傅大總裁就不怕遇到打劫的?”
她本來不過就是開開玩笑,沒想到傅慎之眸色沉了沉,那本就冷峻的臉忽然變得十分嚴肅,似乎真的很認真的思考過她的問題。
“真遇到了,那就報警。”他說完頓了頓,道:“來不及報警,就聽天由命。”
林素心意外道:“這不像傅總說出來的話呀。”
傅慎之輕擡嘴角,牽強笑道:“那你覺得我會說什麼?”
林素心比劃道:“我以為你會說你一點也不害怕,還要教訓劫匪一頓。”
傅慎之啞然,這小女警的小腦袋瓜他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構造,如此與衆不同。
“我隻是個普通人,普通人當然會害怕。”他道,雖然他看起來就像電影裡的蝙蝠俠。
“是嗎?”林素心笑了笑,她的腦海裡不禁浮現男人面對炸彈客時那沉着冷靜的模樣。
“嗯。”
“好的,普通人。”林素心攤手道:“你的做法是對的,如果真遇到這樣的情況,一定要相信警察,不要沖動哈。”
“……”傅慎之無言,所以她又是在逗他?
難怪她嘴角含着笑意……明明剛剛還一副要和他保持距離的樣子。
傅慎之覺得,女孩的心思比商戰還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