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陳望安橫空出世。
他是陳大的第三任老婆所生,陳家第三代唯一的皇太孫,一出生就萬衆矚目,鑲金砌玉,享盡萬千寵愛。
然而那些好日子陳望安都不記得,打從他記事起,他就像陳家從垃圾堆裡撿回來扔在儲物倉的,丢沒人丢,問沒人問。
除了他小姨也就是沈青霜的媽會關心他,其他人看他,都像看個怪物、克星。
“克星,天煞的克星!”陳西棠血紅着眼睛,沖着陳望安離去的背影惡狠狠地罵。
“噓,小聲點,别讓人聽見。”她的丈夫王瑾泉低聲勸。
“聽見又怎麼樣?我還怕他不成!”陳西棠是陳大的大女兒,陳望安同父異母的姐姐,出事那天她有緊急公務沒有上私人飛機,躲過了一劫,跟她一樣幸運的還有好幾個姐妹,但她們,卻早不被視為陳家人。
“老爺子一輩子重男輕女,這麼個禍害,留他到今日,連遺産都比我們優先繼承,”陳西棠恨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自從他出生,家裡沒一天消停過,因為他死了多少人!他明明就是個天煞孤星,專來克陳家的,現在把我們全家都克死了!克星!克星!”
她越罵越激動,駭得王瑾泉隻能捂住她嘴。
看着遠處那個大步流星,已經走到車邊,彎身坐進車裡的青年,王瑾泉深深歎了口氣。
煞星歸來,也不知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陳家舊人陳望安一個沒用,沈青霜在M國還有些事要收尾,下個月才能回來,工作上的班子可以慢慢拉,生活上的助手卻找得很急。
許笙笙是沈青霜的表弟,今年大專剛畢業,人雖然不是很靈光,但對陳望安絕對不會有異心,對陳望安來說,可靠比能力更重要,讓他暫時給自己當司機。
“安哥,咱們去哪兒啊?”陳望安坐進車裡後,許笙笙問。
“國際花園,我回去睡一會。”陳望安靠着椅背,抻直腿伸了個懶腰,他雖然不怎麼盡心,但葬禮流程還是配合的,幾天折騰下來,累得要死。
“好嘞,我導個航。”許笙笙把自己的手機連上藍牙。
車内忽然響起很輕悠的音樂聲。
和風輕音樂,有點詭異,又有點暧|昧,間雜着急促的……喘|息聲。
陳望安和許笙笙同時愣住了。
“嗯……”呻吟|似含|了春|藥,卻是不容錯辨的男人的聲音。
“對不起,我馬上關掉!”許笙笙慌張地捉起手機,手機卻在他手裡蹦了幾下,掉到地毯上。
“别,闫樾楓你個混……啊!”變了調的男聲像驟然铮斷的琴弦,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伴随着若有若無的氣音在車内狹小的空間裡不斷回旋盤繞。
許笙笙鑽到車位下去找手機,忙中出錯越忙越亂,用了足足十幾秒才把手機拿上來,那銷|魂的呻|吟喘|息也足足持續了十幾秒。
車内終于安靜了,許笙笙回頭,哭喪着臉道歉:“對不起安哥。”
陳望安目光古怪地直視着許笙笙,那視線卻又很奇異得不似在看許笙笙。
他沉默了足有一分多鐘,才開口道:“你看的什麼?A|片?”
“不是A|片,是廣播劇!”許笙笙趕緊解釋,“就是,把小說用聲音的形式表演出來,跟電視劇一樣,不過隻有台詞,沒有畫面。”
“叫|床廣播劇?”陳望安話語直白。
“額……”許笙笙給噎了一下,“雖然剛剛的确是……但這個不是黃色的,人家是有劇情的,劇情到那裡了,當然要叫叫了。”
陳望安微皺了下眉,有點沒理解:“怎麼是男的在叫?”
“這是耽美廣播劇,就是……同性戀,兩個男的談戀愛。”許笙笙有點忐忑地說。
“哦,”陳望安點了點頭,換了個雙腿交叉的坐姿,“開車吧。”
許笙笙看他表情不像生氣的樣子,這才回過頭去發動了汽車:“安哥,我以後會注意的,不會再在你面前放這些東西了。”
陳望安又嗯了一聲,像是完全沒放在心上。
半小時後汽車進入市區,陳望安沒什麼預兆地:“停車。”
“怎麼了安哥?”許笙笙放慢車速。
“那邊排隊的,在賣什麼?”陳望安指着路對面一家排着長隊的店鋪問。
許笙笙看過去:“那是個網紅甜品店,他家的栗子蛋糕很有名。”
“去幫我買一個。”陳望安說。
“好的安哥。”許笙笙把車停在路邊。
他剛要拿手機,陳望安從後面遞過來錢包,催了他一句:“快點。”
許笙笙接過錢包的同時就忘記了自己的手機,下車跑向路對面的甜品店。
陳望安看到許笙笙過了馬路,探身過去拿起了許笙笙的手機。
手機頁面停留在導航軟件上,他按返回,雙眼在主界面上的一衆app上快速浏覽。
【喵喵FM】。
應該就是這個了。
陳望安點進去,在許笙笙的“最近收聽記錄”裡看到了那個廣播劇的名字——《渣攻重生追妻記》。
視線随意一掃,看到下方的主役名字——S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