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在後面哈哈大笑,他真挺喜歡周野的,小孩長得帥,性格好,素質高,又乖又聽話。
周野最初也是蔣奇峰看臉簽進來的,隻上過幾個月培訓班的非科班生業務能力還很生澀,但他肯學肯改,他是真的喜歡配音,阿King說他跟李随像,李随也覺得跟他投緣,希望他能好好走下去,赤子之心不改。
“大清早的這麼開心呐。”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李随轉身。
“矮子燒餅!”于潇潇看到李随紙袋Logo,上手就要搶。
“小周給我的,沒你的份。”李随說是這麼說,還是分了個餅給于潇潇。
倆人進到于潇潇辦公室。
“沒想到這事兒真就這麼壓下來了,”于潇潇的心情複雜得猶如吞了一顆屎味巧克力,目中發狠,“馬悅,咱們走着瞧!”
“别跟她走了,你要不是學她的道兒,昨天何至于到那一步。”李随不贊成地說。
“唉,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雇水軍不炒作不引流,哪有那麼多甲方爸爸找上門?沒項目,拿什麼養這麼多張嘴?那韋一韬業務能力爛成什麼樣了,吞字漏字口音改不掉也就算了,一個cv,居然能反問出‘揚停是誰’這種鬼話!就那麼個玩意兒能從你手裡搶走褚天澤,他憑什麼?憑的就是一騎絕塵的流量!我不以毒攻毒,怎麼跟他們鬥!”
“好了好了,消消氣。”李随看于潇潇越說越激動,給她倒了杯水。
于潇潇捧起杯子喝了兩口:“等小周捧出來了,看我不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李随皺眉:“你可别給小周養蠱了,讓人孩子幹幹淨淨的吧。”
于潇潇鳳目一瞪:“你這話說的,我是什麼逼|良為|娼的老|鸨嗎?”
“我什麼都沒說,”李随哼了一聲,“可攔不住有人對号入座啊。”
“小兔崽子你過來,看我不掐你!”于潇潇佯怒地砸過去一個文件夾,說,“小周跟你挺好啊,這家燒餅可難排隊呢,他都肯給你帶。”
李随點頭:“真是特好一孩子,所以你别禍害他,讓他自由生長吧,時間上可能會晚一點,但他一定能出頭。”
于潇潇沉默一會兒後道:“那他如果自己願意呢?”
李随也沉默了,半晌後笑了笑:“也是,首先得尊重人家自己的選擇。”
“你說咱們這行怎麼成這樣了?”于潇潇眼帶迷茫地說,“一個靠聲音吃飯的行業,什麼時候靠賣臉、靠打造人設、靠整活兒來取悅聽衆了?我16歲參加配音,一天跑幾十個棚,跑了六年才得到一個主要角色,連續配了18年都沒人認識我的臉,可一說起我配的角色,全國沒幾個人不知道,我再不待見馬悅,我也服她的業務能力,現在二十來歲的小孩子動不動幾百萬粉,配的音沒幾句能聽,上來就配主役,一個敢選一個敢接,成片靠導演靠後期一到現場全原形畢露還有大把人拍手叫好……這一行,怎麼就爛成這樣了。”
李随想了一下:“每次有人說我們這行爛的時候,我都特想問他一句,現在有哪行是不爛的?你那行不爛嗎?”
于潇潇愣了一下,拍桌大笑:“各行各業,誰他媽不爛!誰惡心不死誰呢!”
“是啊,大家彼此嫌棄,也互相包容吧,資本鐵蹄所踏之處,沒有淨土,一邊順從規則,一邊為亂象背鍋,這是所有産業末端從業者共同的命運,”李随心态極好地說,”劣币畢竟還是少數,能走到頭部的,都不完全是僥幸,日有升降潮有漲落行業有興替,等整個産業生态逐漸發展起來了,未來還是一片光明的。”
于潇潇歎息道:“你小小年紀,比多少老不死的看得都通透,老|蔣總說他最喜歡你這一點,剝削誰,都對你下不了手。”
李随真心實意地說:“所以我很謝謝峰哥和你,我這樣的,也多虧遇到了你們。”
于潇潇指着他:“你的命是真好,以前有蔣奇峰慣着,我又這麼愛你,可我們還是能力有限,誰能想你直播間裡會空降那麼一個大佬,新來的大老闆又牛逼又寵你……”
“寵你”二字一出,李随渾身冒起雞皮疙瘩:“咱能嚴肅點措辭嗎?”
“怎麼,我哪個字的措辭不對?大老闆對你還不夠寵啊?你知道昨晚沈助理接電話,把我罵個狗血淋頭嗎?他說你的事昨天剛出的時候就該通知他,說我讓你一直被網暴到晚上還靠你自己解決危機,他很懷疑我的能力,認為我不能保護好cv,說我不能幹就趁早讓賢……“沈助理是誰啊?那是老闆的影子,他說的,就是老闆說的,你知道我現在壓力有多大嗎?”于潇潇心有餘悸地拍着胸口。
李随心說陳望安跟我說話的時候除了高高在上的逼格一直沒掉,倒也沒聽到他發什麼火啊。
“壓力越大,你戰勝馬悅的鬥志就越旺盛,”李随把吃空的紙袋卷了卷扔進垃圾桶,“不跟你聊了,我進棚了。”
錄了一天劇後,李随跟于潇潇打了個招呼提前走,踩着五點踏進了榕莊。
“請問先生有預約嗎?”
“我找陳先生。”
“陳先生在攬月軒,請跟我來。”
李随跟着服務員走到包廂門口,服務員敲了兩下門,門内傳來陳望安的聲音:“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