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全吹了口茶沫,擺擺手道:“他和段家沒戲了,上個月分的手。”
聞言,程善微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随後被某種異樣的情緒所掩蓋,低低道:“看來我是說錯話了,抱歉啊,玉承。”
“沒事,分手是我提的,兩個人不合适,還是分開比較好。”謝玉承坐在離他較遠的位置,纖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茶杯,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陰影。
“确實,段家情況複雜,段焱那人我以前看就覺得不牢靠,你性子淡,和他在一起過得辛苦,分開是好事。”程善微道。
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他以前和段焱有過一段時間的合作關系,但因為各種原因,合作被迫終止了。
董行書注意到他的目光,自然是看出點什麼來。謝玉承這人光杵那就是在勾引人,以前他不是單身,周圍的男人自然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地流露出喜愛,可如今他單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蠢蠢欲動。
“玉承現在的狀态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段焱把他管得厲害,平常不讓他出門,把他當金絲雀,結果養得又不好。分手之後,整個人容光煥發,比大一剛入學的時候還漂亮。”董行書意味深長道。
他這話一說,果然見程善微的眼中的愛慕更加明顯了。
“是,是。”程善微的目光幾乎快要黏在他身上。
謝玉承不是傻子,他自然也看得出來,隻是不想多說什麼。類似的目光他已經見了不知道多少,對于别人的愛慕他常常都假裝看不見,隻要别人不太過分,其他的他一概接受。
“他早該分手了!”傅全憤憤道:“這不,分手之後啥好事都來了,小程,還不快點把東西給他。”
程善微回過神,趕忙道:“對,我今天是為了給玉承帶個好消息,CAC的比賽結果下來了,先發到了我們美協,我看你地址填的是學校,想着順路給你帶過來。”
“CAC?”董行書驚詫道:“這不是全球最高級别的插畫比賽,玉承什麼時候投的稿?我們怎麼不知道?”
“正巧手裡有副畫,随手就投了。”謝玉承絲毫也不驚訝。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他拆開郵件,裡面有一張支票。
CAC金獎,一萬美刀的獎金,外加作品會選用為全球頂尖的插畫雜志封面。
董行書扶額苦笑道:“我說,玉承,你看上去倒是雲淡風輕地很,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一句随手投的,輕飄飄地就把金獎給摘了,讓别人怎麼想?”
獎金不高,比賽周期長,去年投的稿今年才出結果。
要不是手裡正巧有副畫,謝玉承也懶得參加。
畢竟參加這類比賽的人都是為了給自己鍍金,方便進入大廠工作,他這人在工位上靜不下心,因此一直沒有到處參加比賽的習慣。
“要是沒有得金獎的信心,我也不會投了。”謝玉承淡淡道。
如果這話從别人嘴裡說出來,那就會顯得十分欠揍,而說這話的人是美院近年來唯一一個保送碩博的優等生,那就顯得十分有說服力了。
董行書愣了愣,仿佛間從他身上看到了多年前那個剛入大一時候的謝玉承,美麗,自信,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于别人來說,孤身一人也許是件寂寞悲傷的事情,但對他來說,擺脫了家庭和男朋友,他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仿佛再也沒有拖累了一般。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興趣和我們公司合作,你可以随時聯系我,二十四小時在線。”程善微雙手遞給他一張黑金名片。
“24小時嗎?會不會騷擾到您。”謝玉承揶揄道。
程善微不禁挑了挑眉,“那我很期待您的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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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傅全特地把程善微叫過來不是沒道理的,臨到程善微走了,小老頭終于暴露出真實目的,意思就是撮合他倆,連天吆喝着程善微的好。
董行書感到很無奈,“教授,您能考慮下我的心情嗎?”
傅全吹胡子瞪眼地對他道:“你都被玉承拒絕多少次了!該是我勸你别在一棵樹上吊死!”
董行書:“……剛才師娘不是叫您回去吃飯?”
“光顧着和你們閑扯,這事兒給忘了,行行行,我得回去了。”
兩個人一起把他送到公交站台,期間不停地轉移話題,想讓傅全忘記那茬。但小老頭還沒糊塗,當然知道他們的目的。
“走了!玉承啊,有好對象你可千萬别抗拒,加加微信聊聊天,多認識認識、隻是讓你認識認識,沒說非得讓你馬上戀愛!”
公交車氣門咔地一聲合上,傅全抱着包坐在靠窗的位置,拉開窗戶沖着外面嚎:“千萬别複合啊——!”
車尾氣來帶一陣熱浪,公交車緩慢消失在視野當中,然而人群中仿佛還能聽到小老頭發自内心的竭力勸告。
這種話,謝玉承早就聽出繭子來了。
他是那種不撞南牆不死心的人,無論是分手還是戀愛,是繼續學業還是立馬投身工作,他都有自己的主意,即便是最為尊敬的長輩拼了命地勸告,他還是會選擇遵從自己的内心,不被别人的意見左右。
好聽點叫内心堅韌,難聽點就是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