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漆黑的目,撞上那春水般燦爛的眸光,各自添了一分詫異。
“先生,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甯遠笑着問,“需不需要給您倒杯水?”
男人想起藥還沒吃,便淡淡應了聲。
甯遠剛直起身來準備倒水,警示燈突然亮了,廣播正在緊急播報,“飛機即将遇到颠簸,請各乘務員做好準備,洗手間即将關閉,正在洗手間的旅客請抓緊扶手,其他旅客請不要離開座位——”
甯遠放下杯子,“不好意思,先生,颠簸後我再給您——”
話沒說完,警示響起了第二遍,“請您立即系好安全帶!滴滴!乘務員請立刻到就近的座位坐好,洗手間的旅客請……”
甯遠迅速踩下刹車,左右環顧一圈,除了這個五十歲的老頭,旁邊都是些四十多歲的胖大叔,那一肚子的贅肉已經塞滿了座位,看着也不靠譜!
甯遠就這麼瞧着眼前這個眉眼沉靜、輪廓鮮明的男人,雖然穿着一件偏休閑的襯衣,但仍能看出寬肩闊背、手腕緊實,這樣好的雙開門冰箱,抱住人,一定結實的很。
男人見他站在原地,緊盯着自己看,正疑惑間——
帥氣逼人的小空少忽然撲上來了!
“先生,抱緊我!”
“……”
“來不及了,快,抱緊我!”甯遠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拉起人的雙臂,裹在腰間,因着急又連着重複了兩遍,“抱緊我!先生,抱緊我!”
男人一頭霧水,但還是給甯遠抱在懷裡,緊緊摟住了。
緊跟着,颠簸來的迅猛,餐車搖晃的厲害,還滾出去一包零食,在過道來了個三連跳。
甯遠逃過一劫,心裡美滋滋的想着,抱得果然夠緊。
男人微垂着眸光,在昏暗的燈光裡嗅見一抹淡淡的、熟悉的香,那漂白的衣領、精緻的耳垂,微微别轉下巴露出的弧線,挺拔的脊背——
某種熟悉的感覺萦繞,一時頭疼,想不起來。大腿上溫熱且柔軟的觸感,隔着輕薄的衣料,緊密的貼着……那幽深不驚的目光裡,忽然生了一絲漣漪。
斜對面有人擡起手機來,給這副滑稽的場景搞了個八連拍。閃光燈捕捉到兩張足夠帥氣的面孔,一個茫然而失措,一個冷淡而鎮定。
沒大會兒,颠簸停了,嬉笑聲卻熱鬧起來了。
甯遠忙從人懷裡起身,因抱得緊,硬是一下沒掙脫,又給诓回來了。他硬着頭皮谄笑着回頭,“先生,您可以松手了。”
“對,對不起,先生,因為颠簸,就近沒有空座,為了安全起見,隻能麻煩您抱緊我,剛才來不及解釋就坐了,謝謝您。”
甯遠說話都打磕巴了,給人添了水,道了謝,匆匆忙忙又鞠了一躬,推着餐車溜了。
瞧着耳垂紅了一片、夾着尾巴逃走的小空少,男人難得愣神兒。
那被人緊握過的手腕上,還剩一點餘熱,溫度褪下去,漸漸空了起來。
趙時半睡半醒睜眼,“怎麼吵起來了,裴總,您坐的慣嗎?服務體驗也安排其他人了,要不還是給您辦理升艙吧?”
“不用了,明泰航空是誰旗下的?”
“哦,有為總的産業,咱們有投資,您還有股份呢。”趙時回道,“怎麼了?裴總,是航班哪裡不滿意嗎?”
“沒有——”裴迹眯起眼來,“回國後,幫我約他喝下午茶。”
“好的。”趙時翻着行程表,在下個月七号做了标注。
後艙,甯遠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臊的臉都紅了,他看了眼座位号,說道,“王姐,我跟您換一下片區呗~”
王穎看了一眼,問,“32C,怎麼了?我起飛前問裴總了,他說不升艙啊。”
“什麼裴總?”
“就是裴迹裴總啊,咱們的黑金VIP客戶,早上開會可是剛說過,”王穎道,“你不是上個月優秀乘務員嘛,我專門讓你負責這個區域的。”
“啊——”甯遠傻了眼兒,“黑金VIP?”
“對啊,還是投資人,估計有什麼服務體驗項目,順便例行監督檢查。”王穎狐疑看他,“你可别跟我說,招惹客人不高興了?”
“沒,沒有。”甯遠連忙否認,把剩下的話咽下去了,高不高興他不知道,但指定沒那麼痛快就對了。
好在直到航班結束,大爺都沒再按鈴喊他,那位尊貴的裴總也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甯遠這才放下心來,愉悅的哼着小曲兒送這班客人下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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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外,前來迎接的兩輛奔馳車,一前一後伴着接到了投資人。
車上,号稱在投資圈裡點石成金的裴總,雲淡風輕的咬着煙,一邊瞧着手上某奢品子業務的背調評估報告,一邊打電話,“明泰航空的業務,在你手上?”
“是呀。”
“近期在做航空服務調查,缺點數據資料,叫人查一趟航班,包括機組人員的詳細資料,改天做個服務訪談,航班号待會兒讓助理發你。”
“沒問題。”那頭應着,挂了電話,才後知後覺皺起眉來,“怎麼最近都盯上我這兒了,就連裴迹這個冷面瘟神,也要做什麼服務調查?啧,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