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
裴迹拆了創口貼,托握住人的下巴,歪着頭細細的看那傷口。
傷口隻有淺淺的一道,雖然止住了紅,但周遭卻都輕腫了起來,好在傷口不深,裴迹道,“三五天,應該就能好,要不……待會先去趟醫院?留了傷我可不好交代。”
甯遠微微掙紮,“你有什麼好交代的?”
“别動。”裴迹輕笑,“為了我争風吃醋,我不得跟有為總交代?”
“你……小姑父,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為了你争風吃醋了。”
“啧。”裴迹拿拇指蹭了蹭他的顴骨。
指腹溫熱,似摩挲的疼惜,緩慢而溫柔。在狹窄空間之中,感官被無限放大,越發讓人覺得那動作缱绻、目光滾燙。
甯遠覺得實在耐不住的擡了眼皮兒,恰好撞上裴迹低笑着垂眸。
視線相對,兩個人的呼吸落成一片交融,忽然間覺得熱了起來——裴迹那張臉生的朗厲分明,眉眼壓低,襯托的眼廓深邃、鼻梁挺拔。此刻,他無意收斂鋒芒,即使笑着也極具壓迫感,往常謙遜的神色變幻,壓不住眼底盯住獵物的銳氣。
甯遠被人看的心跳緊起來,噗通的亂成一片。也不知道哪根筋兒抽了,他猛地握住人的手腕,幹巴巴問出聲來,“看什麼?”
裴迹将那句“好看”淡不作聲的吞下去,啞聲笑道,“沒事兒……看看貼好了嗎?”
“哦。”
“怎麼臉紅了?”
“我……我可沒有。”甯遠急道,“是……車裡太悶熱了。”
看着他把本就冒着冷氣的空調撥到最大,裴迹笑了。
片刻後,裴迹順着他的力道送了手,撤身拉開一段距離,“沒說你争風吃醋,說……沈黎。”他擡手搭在方向盤上,淡定解釋道,“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沒難為你吧?”
“真沒有。”甯遠再一次否認。
半晌後,他又啜着果茶問,“三百萬就給他了啊?”那聲音咕哝不清,越來越低了,“不是我說,要真是前任,你這眼光也太差了吧……”
裴迹聽清楚了,意味深長的笑笑,“嗬,我眼光可不差。”
不等甯遠反駁,裴迹便啟動了車輛,反問道,“給我發了接機信息,怎麼看見我就跑了?要不是趙志恒把你喊回來,是不是要放我鴿子?”
“我沒讓你接機。”
“那是?……”
甯遠暗搓搓磨牙,本來是想讓你出面來安慰某些人的,免得投訴我……結果倒好,四人差點湊齊麻将桌。
裴迹打着方向盤,回眸去看後視鏡,“嗯?怎麼不說話?”
甯遠歎了口氣,“這事兒,說來話長,就當是——勞煩‘您’跑一趟,來接機的吧。”
“還是說……”裴迹駛出停車場,越過悠長的彎道,慢騰騰笑道,“想讓我來……替你出氣的?”
“那你不也沒替我出氣嗎?還美人茶——哼,喝多了也不怕上火。”甯遠撇嘴,“某些人,就等着我去告狀吧!”
“你不是說他沒難為你嗎?”
“……”甯遠被揪住話柄,憋屈補了句,“那他還把我喊回來倒茶呢!”
“這倒是。”裴迹并不揭穿,調侃道,“看來今天,免不了讓有為總訓一頓了。”
甯遠哼笑,沒吭聲。
路過藥店,裴迹特意停下車替人拿了傷藥和消炎藥水,哪裡知道甯遠不領情,到家念念的就給人編排一頓,好好的在老爹面前給裴迹告了一狀!
“噫,還真給我兒子臉打破了?”甯有為驚歎,扯開創口貼瞄了一眼,又低頭去看裴迹手裡提的一大堆傷藥,揶揄道,“嗬!這麼大的傷口,趕緊處理啊——再不上藥,待會兒可就愈合啦!”
甯遠:“……”
不是,爹?親爹?
“爸——我告狀呢!還有,我都說了我自己劃的!”
“聽見了,聽見了。”甯有為拉住裴迹的胳膊,自動略過那兩句申辯,闆着臉假意訓道,“裴迹啊,這事兒我就得說你了,早當初,就不該安排他上飛機,你看看,小胳膊小腿兒的,打傷了怎麼辦?”
裴迹忙點頭,“是我考慮欠妥,有為總,回頭我跟甯川說一下。”
“啧。”甯有為道,“什麼有為總、有為總的,多生分!叫哥。”
“他管你叫哥?”——甯遠剛邁出去的腳步也頓住了,驚得差點跳起來。
“依着甯顔,怎麼不得叫哥?”甯有為道,“你小孩兒,别瞎胡鬧哈,這可是你小姑父。”
甯遠:“……”
得,我倆差五歲,他管你叫哥,你管我叫小孩兒。
甯遠腹诽,該說不說,喊小姑父是一回事兒,聽他管自己爹叫哥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叫不成小姑父,至少也得叫個小叔叔了。
這就差輩兒!氣的甯遠直哼哼。
“叫哥就行。”
裴迹忍笑,到底還是搖了搖頭,“雖然很想快點跟您做一家人,但現在還沒定下來,我怎麼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