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迹笑了笑,也沒說話,起身就走了。
如果說追溯曆史,從頭到尾裴迹給過什麼承諾的話,可能就是那句略帶調侃的,“我做飯還不錯,不知道以後誰有福氣,可以天天吃到。”——當然,這可不是對沈黎說的。
沈黎嗤之以鼻,“我家有保姆——裴迹,你怎麼一股子土包子氣。”
脫口而出的話本意不是羞辱,但他忘了,裴迹的出身确實跟他不一樣。論起來,他憑着家庭背景給予的小小便利和後來的流言蜚語,似乎把裴迹架在了“鳳凰男”的尴尬處境。
裴迹拿到的第一筆投資,是沈黎扔出去的一百萬。好在裴迹自個兒有能耐,三百萬連本帶利還回去,幾個億的股說送就送,全當是人情——但架不住沈黎不這麼想,他隻當這是裴迹羞辱他的“分手費”。
本以為是利落的金錢關系,結果……也不知道沈黎犯哪門子的邪,苦苦揪着那點事兒不放。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沉默了一會兒。
沈黎冷笑,“要是沒我,你能有今天嗎?裴迹!現在動了真心,知道護着那小子了是吧?開竅了是吧?人就是我打的,那又怎樣?我不光打,打完了還得讓他道歉呢!”
裴迹冷眼睨他,口氣雲淡風輕,“跟你扯上關系,真是敗筆。”
沈黎火大,開口混不吝的,“他有什麼好?你就為了這麼一個小白臉,這麼說我,”他說着,口氣越發惡毒,嘴角譏诮更濃,“哦,屁股摸起來,是手感不錯,怎麼?裴迹,被對人家迷得走不動道了呗。”
裴迹扯住他的領子往跟前一拉,距離近在咫尺,那目光鋒銳而冷冽,口氣卻似含着笑一般,“沈黎,别打他的主意。”
“想打我?”
“嗬。”裴迹笑了,“你手上……沒有多少籌碼。”
沈黎握住他的手腕,掙紮了兩下,“放開。”
裴迹松開手,拿指背替他撥平被扯出來的褶皺,笑的意味深長。
沈黎還要再說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閃爍的名字,迅速接通,平複了下憤怒的呼吸,口吻顯得乖順,“喂,爸?”
電話那頭的怒喝聲明顯,三分鐘過後,沈黎挂斷了電話,不敢置信的擡頭,“撤資?股票抛售?裴迹,你他媽敢陰我?”
“一個小警告而已。”裴迹淡淡開口,“再将手伸到不該伸的地方,可别怪我不客氣了。”
說着,他撥開洗手間的門鎖,“今天……就先到這兒。”
沈黎怒急,伸手去扯他手臂,裴迹反手想拉開他,又被人緊攀住。糾扯在一起,惹得人不耐煩,裴迹剛要再開口,洗手間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拉開了。
甯遠愣了片刻——他發誓,他單純隻是尿急。
“甯遠……”
“啊……抱歉、抱歉,我走錯了。”
“你聽我說。”裴迹扯開沈黎的手,微微整理了下袖口,快步追上去了,“等下,甯遠。”
甯遠特意避開距離,态度冷淡,唇邊假笑,喉嚨裡卻頂着一口火氣,“裴總,可得麻煩您離我遠點,我不想再上新聞了。要麼就是……回頭又被當成情敵,當衆作檢讨,給人道歉。”
裴迹頓住,忽然抓住人的手臂,扯進了旁邊的會議室,反手鎖了門。
會議室裡昏暗,隻有裴迹略帶急切的沙啞聲音,“現在,不會有人看到的。”
“放開。”甯遠微微掙紮了一下,“裴總——裴迹!”
頸邊有溫熱的呼吸落下,微微泛着癢,他隻好頓了一下,又道,“我剛才什麼都沒看見,你不用解釋,我不會跟我小姑說的……你,你先放手。”
“我和沈黎,沒有任何龌龊的關系。”
甯遠不樂意的嘀咕,“你倆的關系,管我什麼事兒……”
“我們以前是同學,關系還不錯,直到我進入行業,替他管了一筆資金,後來連本帶利還了三百萬,因為他介紹的客戶,人情關系,才給了股份。”
“傳聞,那三百萬可是分手費。”
“傳聞是假的。”裴迹停頓片刻,又添了句,“這些事兒,你哥、你小姑都知道……我這不是,怕你誤會麼。”
“我沒誤會。”
“生氣了?”握着手腕的溫度明顯,那掌心微微用力,“我是想警告他,以後離你遠點,免得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甯遠抽出手來,“那我還得感謝你咯?尊敬的裴總。”
“……”裴迹啞聲,“抱歉,這事兒是我沒處理好,我保證,會替你出氣的,以後都不會再讓他出現在你面前了。”
看他态度誠懇,甯遠輕輕哼了一聲兒。
裴迹難得犯呆,問,“那我怎麼道歉?别生氣,我請你吃飯行嗎?”
“不用。”甯遠拒絕的幹脆。
昏暗不清中,他想将人推遠一些,手掌不小心摁在裴迹胸口處。
那觸感極好,勁而豐盈,韌瘦強健,甯遠一時不知所措,急忙想将手往回收——裴迹動作果斷,及時捉住了他的手腕。
兩人就這麼僵持。
沉默片刻後,甯遠覺得額角滲出了細汗。
裴迹輕聲道,“别生氣了。”
手底下摁住的胸膛微微起伏,隔着一層襯衣,那心髒跳動的明顯。
甯遠浮想聯翩,嘴比腦子快了一步。就這麼張了張口,猶豫的出了聲兒,“要不……你給我做模特?你這身材不錯,我正好,缺個……”
裴迹答應的幹脆,“行。”
“缺個裸……”甯遠呵呵笑了,“你懂的。”
“……”
壞了,裴迹心道,答應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