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是我。”何曦言趕緊承認錯誤，“對不起，我們玩得太開心了忘記了時間，現在才想起來給你打電話，讓你擔心了。”

張小娟籲了口氣，說：“沒事沒事，記得跟媽媽打電話就行。那你今晚回來嗎？”

何曦言試探地問：“我想睡在付朝行家，可以嗎？”

兒子沒什麼事張小娟自然就寬了心，說話的語氣也放松了下來，“小行的家長同意嗎？”

“嗯，同意了。”何曦言面不改色地忽悠他媽。

“那你們好好玩，别惹禍。”張小娟臨挂電話又想起來一件事，急忙說：“剛剛你們班主任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想讓你參加個考試。”

“什麼考試？”何曦言問道，“奧數？”

“……那倒不是，好像說想讓你跳級試試看。算了，等明天我下班再跟你說吧，不早了，你們趕緊睡。”

？？？

何曦言滿腦子問号。

跳級？？

他？何曦言？

要他何曦言跳級？不是付朝行嗎？

何曦言莫名其妙地将聽筒挂上，視線掃到放在一旁的書——第三冊數學重難點解析。

…

“你剛剛在看這個？”何曦言問。

付朝行躺在被子裡隻露出一雙眼睛，對着他點點頭，“剛剛在背九九乘法表。”

……

何曦言無語凝噎，半晌問了一句：“背…會了嗎…”

付朝行認真地回答：“以前就會，姑姑說溫故而知新，會的東西也要時常拿出來看看。”

“你要跳級？”

付朝行眨着他那雙馴鹿般清澈的眼睛，思考了一會兒，極認真地回答道：“姑姑希望我能早點讀完小學，我爸爸也很贊同。但我自己…本來不太願意的，但是…何曦言，你成績那麼好，要不要和我一起參加跳級考核？”

何曦言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像有精靈在心間舞蹈，很飄忽很悸動又很安心，很奇怪的一種感覺。

他努力想克制住這種複雜的心情，起身将一直握在手裡的書好好放到了飄窗旁的書桌上。他轉身打算關燈睡覺，看到床上躺得規規矩矩的付朝行，終究沒有忍住内心的沖動。

他狡黠一笑，慢慢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縱身向床中央一撲，彈性良好的席夢思将付朝行向上颠了幾下，何曦言側身看到了付朝行笑彎了的眼睛。

“我們一起參加考試。”等床上重回平靜，何曦言枕着付朝行的枕頭側過身體面向他，表情認真地說：“一起跳級一直坐同桌，一起讀初中高中大學，工作了也在一起，好不好？”

何曦言挨得太近了，薄荷味的氣息撲鼻而來，付朝行不安地向後挪了一點。何曦言毫無所覺，笑着往他那邊靠。他越靠越近，付朝行越退越後，随着一聲驚呼，付朝行半邊身子懸到了床外，被早有預判的何曦言一把拉了回來。

何曦言倒在床上看到付朝行那憋屈相，笑得肚子都疼了。這個時候的阿行太好欺負了，何曦言心裡軟乎乎的，起身揉了揉他的頭發，态度極其誠懇地賠罪道：“對不起，我錯了。”

付朝行抿着唇瞪着他，見他眉眼間沒了剛剛在花園外那股複雜得讓人不舒服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全是輕松的笑意，便不忍指責他的捉弄，歎了口氣，縱然道：“你開心就好。”

當房間終于歸于黑暗，喃喃的說話聲仍未中斷。

“你姑姑好不好？”何曦言躺進被子裡側着身看他，像是為了配合黑夜的寂靜，聲音也壓得低低的，“會不會和你姑父一樣兇？”

付朝行也側躺着，回道：“姑姑對我要求很嚴格，但不會兇我。姑父…兇…也很正常…”

“你爸媽從來沒有想過将你接回身邊嗎？你沒要求過？”

付朝行垂下眼簾，微微搖頭，低落地說：“我不知道，也不敢問他們…”

“為什麼不問？”何曦言想了想又換了個語氣說，“你可以試着跟你爸媽說說自己的感受。”

付朝行頭搖得更狠了，“姑父說他們嫌棄我太普通了，姑姑說隻要我足夠優秀，爸爸媽媽就會将我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