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課上完,同學們一溜煙全跑出教室,沖向食堂。
隻留下衛珩和雲殊意。
雲殊意剛從班主任辦公室回來,正在收拾東西。
上完英語課他就被班主任喊走,商量關于高一新生開學的事。
新生開學不比熟悉學校的老生簡單,許多事情要處理。身為學生會會長,雲殊意開學這幾天注定要忙起來。
是的,會長。
他高一沒來學校,按理來說是輪不到他競選的,但新一任會長選拔時,大部分人都舉薦了他。
擔任貴族學校的學生會會長是一件好壞參半的事,學校裡有權有勢的人太多,學生會一旦沒将事情處理好,肯定會得罪人。于是選拔會長有幾項硬性條件,背景得要服衆,成績也要名列前茅。
許多人便想到了雲殊意。
在雲殊意出生那年,雲氏就宣布他是雲家的繼承人,未來必定繼承雲家的萬千财産。
況且雲殊意本人也是一個無比優秀的人,隻要不半路夭折,雲家以後肯定會愈來愈強大。
俗話說慧極必傷,也許是上天看不得這樣的天之驕子活得太好,雲殊意先天不足,時不時咳血,一年有大半時間都在醫院。
就算是這樣,雲殊意依舊無比優秀,從小到大一直是第一,不論是考試還是比賽,隻要是他參加的事,他都會做到最好。
這樣一個人管理學生,沒有人不放心。
自己不能奪得職位,幹脆将最優秀的人放在頂端,猶如明燈一樣,方便擡頭就能仰望崇拜。
——大家都這樣想着。
于是就有了雲殊意沒來學校,卻成為了會長這一說。
對于從小聰穎的雲殊意來說,處理學生會的事務簡直小菜一碟。一些可以遠程處理的事務他都親力親為,而且處理得很好,本來隻是想讓雲殊意當做吉祥物的學生會成員逐漸對他心服口服。全都争先恐後地為雲殊意處理他不能完成的線下事情。
這一次新生開學是他第一次正式在學校露面。
班主任對他這位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學生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處理好這次開學的事務。
想着英語課之後便是自習,雲殊意不差那點學習時間,于是把他喊去辦公室,和他商量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吃飯才把他放回來。
雲殊意拿着自己的工牌回來,發現衛珩還在教室,沒有去吃飯。
他疑惑地問:“衛珩,你怎麼沒有去吃飯?”
衛珩咳了一聲,“我……我正打算去吃,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見眼前少年有些泛紅的耳朵,雲殊意心領神會,這是在等他呢。
他眼裡泛起笑意,“好,謝謝你等我。”
下一秒,衛珩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一樣,欲蓋彌彰大聲道:“誰等你了,我隻是……反正我沒等你。”
雲殊意怔楞,細長的眉微蹙,低聲道歉:“對不起,你沒等我,是我自作多情。”
少年秀美的眉眼間仿佛暈着化不開的愁,無端讓人心疼起來。
衛珩見狀,立馬手足無措,“不是,我,我是在等你,你别哭啊。”
一個才十七年的少年,哪見過這架勢。
說到底還是道行太淺,入世未深。
再如何精明,面對雲殊意這樣在如履薄冰的世界生活了無數年,一直在演戲的人,不可能看得出雲殊意是在裝。
眼前人清冷昳麗的臉上面帶悲色,雙眸乎要落下淚來,像一件破碎的玉石。猶如初春的霜雪,仿佛下一秒就要化掉。
衛珩滿心愧疚,輕聲細語,好生安慰:“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是在等你吃飯,是我騙了你。”
聽到衛珩承認,雲殊意一頓,有些上挑的眼睛瞥了一眼衛珩,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衛珩生怕這位又掉眼淚,哪還敢嘴硬。連忙解釋道:“你剛來學校,我怕你不認路,所以……”
所以在等我。
雲殊意自動補充他的未盡之語。
他抿嘴對衛珩微微一笑,率先出門,“那我們走吧。”
衛珩紅着脖子跟上雲殊意。
北方的秋老虎剛走,外面刮着風,卷起一層落葉,是秋天獨有的氣息。
衛珩走在雲殊意身邊,不着痕迹地朝前方走,替雲殊意擋住有些涼意的秋風。他用餘光去瞄雲殊意,看見他微動的發絲,心也随之蕩起漣漪。
兩人到食堂的時候,食堂差不多都坐滿了。
“衛哥!這裡——”楊文秋在座位上朝衛珩招手。
衛珩循聲望去,看見楊文秋旁邊還有三個空位,他問雲殊意:“喊我的那個是我發小,你要不要去他那邊坐?”
雲殊意點了點頭,“好。”
衛珩見雲殊意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了,他連忙按住想要跟自己一起去餐口的雲殊意。
“你想吃什麼,我幫你去打。”
雲殊意也沒拒絕,“和你一樣就行,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