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尋點頭:“聞到了,就在隔壁。”
兩人耳朵微動,很快就聽到了隔壁隐隐傳來的慘叫聲。
絡腮胡咂舌:“不愧是老大,剛醒就教訓了兩個人。”
他摩拳擦掌,眼中戰意凜然:“下次我一定要在老大手裡撐過三分鐘。”
竹尋闆着張臉潑冷水:“步子不要邁太大,你先撐過三招再說。”
“人總要有夢想!我想想還不行啊。”
被雲殊意抱在懷裡的餘玦好奇地觀察絡腮胡和竹尋打鬧,吸了吸鼻子:“老大,他們要打起來了。”
雲殊意捂住他的眼睛,“小孩子别看。”
這麼乖的小孩要是被帶壞了他去哪裡哭去。
他淩厲的視線掃過身後兩人,有如實質的冷氣撲面而來。
絡腮胡讪笑地遠離竹尋,為雲殊意打開車門:“老大請。”
離開熟悉的環境,餘玦像小動物一樣拘謹地打量車内的空間。
兩個大叔叔在前面,他和漂亮哥哥坐在後排,窗外飛馳的景象千變萬化,他趴在車窗上,問雲殊意:“雲哥哥,我們現在要去哪啊?”
雲殊意一邊翻閱文件一邊回答他:“去看你的媽媽。”
大抵是小孩子太過敏感,餘玦又想起已經去世的媽媽,眼睛一酸,默默流起了淚。
雲殊意翻閱文件的動作一停,他把文件收起來,将餘玦抱在懷裡,唇瓣安撫地貼了貼孩子溫熱的額頭:“媽媽隻是換了個地方陪你,我們每年都去看她,隻要我們記得她,她就沒有離開你。”
餘玦滿是繭子的手把雲殊意闆正的襯衫揪皺,明亮的眸子盛滿了期盼:“真的嗎?那我要每天都去看媽媽。”
“當然可以,每天都看看她,她會很開心的。”
雲殊意伸手擦拭餘玦臉上的淚水,心想他還是太瘦了,臉頰一點肉都沒有,要請人給他做點營養餐多補補才好。
車子很快就到了墓地,因為段帥拿了梅燦的錢心虛,掏腰包給梅燦挑了個好的墓地,這裡的風景很好,也很空曠安靜。
餘玦和雲殊意站在墓碑前,第一次好好看了這個墓碑。
珍珠白的花崗岩墓碑上,沒有很多的字,因為沒有人知道梅燦多少歲,也不知道她來自何方,甚至不知道她的親人有誰,隻知道她有一個兒子,叫餘玦。
最終上面隻簡單刻了“梅燦之墓”。
下方還有四個小字:其子餘玦。
雲殊意把手放在餘玦的頭上:“餘玦,給媽媽磕個頭,有什麼想說的就告訴她吧,最後再看他一眼,我們要走了。”
餘玦聽話地跪在墓前,一邊哭一邊說:“媽媽,我會好好活着的,你和爸爸也會在天上保佑我的,對嗎?”
“段奶奶他們不是好人,是他們偷了媽媽的錢,我不想報答他們。”
“等我考上大學,我會報答雲哥哥的。”
“他要接我去他家,我有新的家了,你和爸爸在天上也好好好生活。”
他緩緩俯身,頭貼在地上,眼淚順着消瘦的臉頰落在地上,陰雲密布的天空突然放晴,陽光灑在這片沉睡的地上,靜谧地祝福着每一個人。
雲殊意的牽住餘玦伸過來的手,和他一起走出墓園。
“雲哥哥,我們家離這裡會很遠嗎?”
“很遠。”
“那我就不能每天過來看媽媽了。”
“你可以在家裡放一張媽媽的照片,這樣就能每天看到她了。”
“可是……我沒有媽媽的照片。”
雲殊意摸了摸沮喪的小孩,笑着從口袋掏出一張相片:“看看這是什麼。”
照片裡是一張梅燦大學時的照片。
她穿着黑色的學士服站在圖書館大門前,臉上是燦爛的笑,青絲被風吹亂,就像春天發芽的楊柳,青春活潑。
“這是……媽媽?”
餘玦目瞪口呆地睜大眼睛,他記事起媽媽眼睛就出問題了,雖然身體健康,但是總是郁郁寡歡,雙目無神,他從沒見過媽媽笑得這麼開心的樣子。
“你媽媽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她畢業于華國最頂尖的大學,小玦以後要加油,考上媽媽讀過的大學,去看媽媽曾經看過的風景。”
餘玦看着照片裡梅燦璀璨的雙眼,心裡下定決心,堅定地點頭。
去新家的路上,餘玦因為今天哭了好幾次,體力不支早早睡了過去。他依偎在雲殊意懷裡,臉頰睡得通紅。
雲殊意在餘玦腦袋上點了一下,以保證他不會中途醒來,随後開口:“好了,直接傳送吧。”
汽車行駛在路上,悄無聲息地消失,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首都高速,陡然出現了一輛黑色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