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忍不了了。
“坦本爾坦本爾!你就知道坦本爾!他靠着有你替罪,早就投靠别人去了!他早就不要你了!隻有你還沉溺在過去他對你的好!”夜朝雨的嘴被口罩覆蓋,說出來的話又悶又響亮,“人都是會變的!”
“瑪維……你太天真了。”夜朝雨明白,在這樣一個必須把貞潔和理想全部留給光明神的教會,被強迫足以讓一個誠心信神的修女跪在光明神像前自殺。
瑪維已經足夠堅強了。
但她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坦本爾早就不是當初救她的那個天真純情的騎士了。
利欲熏心,欲壑難平。
隻有瑪維深處泥沼,不願抽身。
“利亞……”瑪維深深看了夜朝雨一眼,其中蘊含的情緒如大海般波濤洶湧,“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我知道他已經不愛我了。”
“但我舍不得……”
“三年過去了,我還記得神父猙獰的面容,每晚每晚的做噩夢,夢魇纏身,我睡不着,也不敢睡,甚至産生過自殺的念頭。”
“隻有在看到坦本爾的時候,我才能真正的入睡,坦本爾在身邊,我才能感受到,我還活着。”
瑪維劇烈咳嗽幾聲,翻身吐在了床邊的木桶中。
她就着這個趴着的姿勢,繼續說:“我……我喜歡他送我的露維花,喜歡他誇我漂亮,喜歡他對我笑……”
“利亞……沒有坦本爾,我不可能活到今天……”
眼淚順着沒有肉的臉頰聚攏在下巴,瑪維臉上的雀斑已經和膚色融為一體,像一朵即将枯萎的露維花,在日落時分回歸大地的懷抱。
瑪維無力地吐了,一口黑紅的血濺落,染紅的木桶和地闆。
夜朝雨擔憂地往前邁了一步,被瑪維制止。
瑪維吃力地擡頭,到這時候還在擔心别人的安危:“利亞,别進來。”
“死亡不是終點,或許等我回歸光明神的懷抱,我會逐漸忘掉坦本爾,希望到那時候,我還能記得你……”
這樣的悲劇無時無刻不在上演。
漸漸的,一道傳言逐漸蔓延。
“光明神發怒了,有人惹怒了光明神!”
“是神父?主教?不,一定是教皇!”
“所有人都要聽從教皇的命令,一定是教皇幹預世俗君主的權力,光明神不喜,才降下天罰!”
“從天罰疫散播到現在,教皇都沒有出現過,他一定是心虛了!他有罪!”
被天罰疫折磨得精神即将崩潰的人們不管這道傳言從何而來,他們隻需要一個承載焦慮的宣洩口。
每日例行會議,有一名主教提及這件事,雲殊意的指尖敲了敲實木桌面。“這件事先放一放。”
“現在更重要的是解藥。”雲殊意沒把這件事放心上,“有頭緒了嗎?”
伊赫倫終日緊鎖的眉頭今天終于放松了一些:“父親,很快就能研制出來了。”
“哦?”雲殊意這會來了興趣,“昨天不是還一籌莫展?”
“克文賽斯昨天送來了一個醫師,有辦法解決天罰疫。”
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雲殊意神情有一瞬恍惚。
他問:“還需要多久?”
“三日,三日就能制作出來。”
翌日清晨,瓦薩島外圍掀起了一波抗議。
“贖罪!贖罪!”
“光明神發怒!教皇要贖罪!”
“教皇帶來了天罰!也必須由教皇終止天罰!”
站在城牆上的伊赫倫面露怒色:“這幫愚蠢的信徒!如果不是父親的政策,他們早就死于天罰疫,他們憑什麼讓父親贖罪!”
涅切科主教坐在輪椅上,一臉置身事外的表情:“既然是教皇帶來的天罰,就讓他贖罪好了。”
“比起克文賽斯帶來的王室醫生,我更相信光明神的神力,隻要教皇大人誠心認錯,天罰一定會被光明神帶回神界。”涅切科主教看了眼身前眺望河對岸的白發教皇,語焉不詳,“至于怎樣的贖罪方式,我相信教皇大人一定知道。”
“父親……”伊赫倫擔憂地看了眼雲殊意。
根據光明教的曆史,百年前這片大陸曾下過一年之久的大雨,三天一大雨七天一暴雨,農民顆粒無收,那時的光明教教皇,選擇将自己獻祭。
一場大火活生生地把他燒為灰燼。
三天後,雨過天晴。
于是依靠光明教教會的布納圖王國一舉打敗其他國家,統一大陸。
光明教進入百年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