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看不慣我爸工作狂的模樣,在我出生後就選擇了和他離婚。”
“十歲之前,我所有的記憶裡,隻有我媽的身影。”
“她有躁郁症,每次犯病都喜歡打我。”乜衡的手放在自己腰間,沒有摸到傷口,“如果你能看到我真正的身體就好了,說不定就能用上吳醫生說的苦肉計。”
乜衡的手輕輕摩挲着青年的手背,繼續說:“後來我被我爸接走了。他那時正在事業上升期,每天在外忙完後,還要回來指導我的學業,關心我的心理,但說實話,我覺得他挺啰嗦的。”
“十六歲那年被他丢到軍營,後來的日子和十歲之前也沒有多大區别,隻不過從家裡轉移到了軍隊。”
“訓練,出任務,受傷了就養傷,然後繼續訓練,出任務。”
乜衡講述完後,看着被自己捧在手裡的消瘦的手,笑了笑:“是不是很無聊?”
“我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把故事講得精彩,以前能在出任務的時候獲得一些激情,但現在,我好想隻能從你身上獲得所有情緒。”
“比如……羞辱我?”一道極其虛弱的聲音響起,“會讓你興奮對嗎……”
乜衡迅速擡頭,許久未見的銀灰色眼眸此刻正看着自己。
他眨了眨眼,甚至覺得這是一場幻覺。
一場自己臆想的美夢。
青年真的醒了?
乜衡試探地伸出手。
雲殊意眼睫輕顫,沒有拒絕。
于是他感受到男人溫熱的掌心覆在他的臉頰上,手指輕輕觸碰他的眼皮。
“不是在羞辱。”乜衡确認人真的醒來後,他俯身把頭埋在教皇的手心,“隻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男人此時的話語中,少了幾分勢在必得,多了幾分不知何時出現的猶豫與自我懷疑,“我……愛你,所以才想時刻和你待在一起。”
“不是靠羞辱你獲得興奮,而是隻要你看向我,我就會不可抑制地情緒高漲。”
雲殊意動了動手指,指尖摸到一片濕濡。
是乜衡的淚。
“我很擔心。”男人閉着眼,任由淚水流出。
帶着這些天的恐懼與焦慮,盡數落在雲殊意的手心。
仿佛想用這種辦法,讓躺着床上的人體會到他的情緒。
“到底、誰、是你。”雲殊意剛醒,說話斷斷續續,但乜衡聽明白了。
到底是紳士有禮的克文賽斯·尤金是他,還是夜晚的賊人是真正的他。
乜衡知道自己的本性,不服管教,缺乏羞恥感和同理心。
克文賽斯隻是他裝出來的樣子。
他急切道:“如果你喜歡,我可以……”
雲殊意閉眼,“我累了。”
“讓伊赫倫進來,你走吧。”
乜衡這次沒有聽從雲殊意的話,他咬咬牙,死死盯着床上的人,“憑什麼。”
“你就這麼讨厭我?”
“甚至不願意看着我?”
“克文賽斯就這麼好?”
雲殊意的手握緊被褥,白到失去血色的手在微微顫抖,“你還是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麼?”乜衡起身,克制自己的怒火,“克文賽斯是我,乜衡也是我,你要是喜歡,我可以裝一輩子!”
“你明明說過喜歡我,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因為那個狗屁光明神?你想為祂守身如玉?你明明知道,光明神根本不存在!”
雲殊意被男人的聲音吼得頭暈,本就慘白的臉此刻近乎透明。
他抿唇不語,純白的眼睫似凝冬日結的雪花,輕輕飄動,是脆弱的,也是柔軟的。
仿佛陽光灑落他的身上,他會如同冰雪一般融化。
乜衡看着眼前這幕,又重新坐回床邊的座椅,他放低聲音,試圖緩和氣氛:“乖,你才剛醒,先休息,其他事我們日後再說。”
“因為你的一句愛我,我就必須原諒這些日子你對我的羞辱和戲弄嗎?”雲殊意不甘示弱,聲音有些沙啞,“你說你愛我,你知道什麼是愛嗎?我們的喜歡真的是一樣的嗎?”
他咽了兩下口水,繼續說道:“這些天的相處,你一定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乜衡,我和你不一樣。”
“你強勢,不講道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恰巧,我最讨厭的就是這種人。”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又為什麼要用我最厭惡的方法接近我。”
“我……”乜衡被雲殊意說得啞口無言。
他隻是想讓教皇看見他最真實的模樣,瘋狂又貪婪的。
蒙住教皇的眼睛,讓天真的教皇見識到自己最低劣的一面。
後來他食髓知味,本想收手的他,越發貪心起來。
青年在他身下哭泣求饒,無法反抗的姿态,美得他心神蕩漾,想要将人據為己有。
這一切都是他的貪心造成的。
雲殊意閉上眼,“你想要的從來就不是我,你隻是在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我不是你的玩具,如果你想來一出所謂相愛相殺的戲碼,你還是找别人吧。”
乜衡雙手握拳,手指嵌入掌心,“我已經坐上了王位。”
“神原諒我了嗎?”
雲殊意輕咳兩聲,搖頭,“你說,光明神不存在,那你為什麼還要在意祂的想法?”
“我說的不是光明神。”乜衡道,“我隻在意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