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真的很想像李秃頂這樣毫不講理地活一次。白适南沒忍住,唇邊逸出冷笑:實在可恨,畢竟他既沒有李星行那麼臉皮厚,和公司的合約也沒到期。他午飯都還沒吃,這該死的破班,要不是能賺錢究竟誰愛上?!
白适南在蔣知雨出去旅遊後果斷請假的行為已讓李星行十分不爽,對方今日的頂撞更是讓他怒火中燒。中年人幾度張口想把人開掉,又突然想起助理上次交來的财報,整個公司裡白适南主導的工作室的藝人最少,但名列前茅。
此人确實有本事,剛入公司的許竹刺頭至極,換了兩次經紀人都不服管,由他經手後斷層出道、一炮而紅;一直不溫不火的蔣知雨,也是在白适南帶後接連斬獲大獎,成為雙料影後。
圈内因為與王牌經紀與公司割席,導緻頭部藝人出走的事情并非沒有先例,偏偏星航娛樂的搖錢樹和活招牌都在白适南名下。李星行越想越氣:“白總監既然看不上我侄子,應該是有自己想挑的人選。”
中年人語氣很沖,怒極反笑。他擡手看了下表:“還沒下班,今天正好是他們藝人部那邊集體學習的日子,或者白總監直接帶我和小豪去練習生宿舍挑?”
集體學習是星航娛樂的一個老傳統,基本上用來給新進來的藝人們惡補些基礎知識,适用于還沒被确認留下的練習生或是對娛樂圈兩眼一抹黑的新人。
李秃頂今天是一定要他挑個人才死心嗎?自己在外甥和助理面前丢了臉,所以非要他跟着殉葬是吧?白适南在心底罵了句國粹。
李星行打定主意要讓白适南下不來台,後者眼見沒有息事甯人的可能,索性也笑起來:“行,那李總和我先去練習室看看?”
林豪沒想到身為員工的白适南敢這麼和自己舅舅叫闆,一時有些傻眼;瘋狂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助理默默低頭,隻盼着神仙打架不要小鬼遭殃。
事實證明想要在練習室“偶遇好苗子”并不是容易的事,其實這些日子新進來的藝人們的資料白适南早已看過——在王姐介紹林豪之前,他本就打算再帶個新人。因為沒挑着合适的,才答應了王姐的“先試試”。
話又說回來,能帶出許竹和蔣知雨的“白魔王”不是能被歪瓜裂棗打發的——還是别叫網友們說娛樂圈什麼人都要吧,好丢臉。
而某人結束休假的時間實在不巧,矮子裡拔高個的幾人已經被其他經紀人同事挑走,剩下的本來就十有八九會陸續離開。李星行心裡有數,幸災樂禍地等着人低頭讓步。
如果他肯道歉的話,自己不是不能把這事兒翻篇,中年人抱着胳膊想。
“白總監的名頭想必大家都聽過——” 李星行皮笑肉不笑地簡單帶過,“貼心”地讓這些藝人給白适南展示拿手才藝。
算盤珠子都快蹦臉上了,白适南自然不會無知無覺,但凝神掃過去,真是矮的矮,普的普,動刀明顯到寫在臉上,說話畏畏縮縮到仿佛黃鼠狼轉世,氣質形象都各有缺陷,才藝展示如何?那真是看了不如不看,聽了不如不聽。
人總不能太消費降級,他不由得陷入沉默。
“看來還是得咱們白總監,眼光高,要求高,”見白适南遲遲不肯出聲,李星行狀似感慨地鼓了鼓掌,“我這外甥尚且入不了白總監的眼,就看你們這些孩子有沒有造化了。”
這幾句話和想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有什麼區别?伸手不打笑臉人,白适南扯了下唇角:“今兒個我要大着膽子說您這話不成,我選人隻是看眼緣。”
“不過也不怪白總監,畢竟許竹和知雨都是他帶出來的,”李星行樂呵呵地笑了幾聲,他伸手撫過林豪的肩膀,“隻可惜啊,我這外甥一直都很崇拜前輩們……”
“哈哈哈,是麼?”白适南輕輕巧巧地陰陽,“别的不說,許竹向來是記着無私支持他的粉絲的。”而不是某些上來就想蹭熱度的。
他一雙狐狸眼彎得愈發明顯,心想:就算馬上殺到秦牧遠上班的地兒讓他當場出道,他也不會選林豪的,這邊建議盡快死心呢。
“你!”林豪胸口劇烈起伏,卻被李星行按住肩膀。
氣氛不對,初入職場的藝人們大氣不敢出。
“誰是我粉絲?讓我看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青年身邊跟着個穿工作服的外賣小哥。許竹上身穿了件白T,下面套了條黑色工裝褲,脖子上挂着副墨鏡,走近後揭開口罩笑,“李總,我來找白哥商量演唱會的事,趕巧您也在這兒?”
雖然萬般不情願在這個時候碰到許竹,但沒有人會對搖錢樹冷臉相對,李星行亦如是,他點點頭,又拍拍林豪的肩:“是啊,我這外甥一直喜歡你的舞台,是你的忠實粉絲,這不想讓白總監介紹你們兩個年輕人認識認識。”
“哦,這樣啊,”許竹看上去很是高興,主動和林豪握了下手,随口問道,“我下個月演唱會的節目單還沒完全定好,先收集下粉絲意見,你最喜歡我哪個舞台?”
完全說不出來具體曲目的林豪:……
林豪:“哈哈……自然是都喜歡。”
“你旁邊這位是?”正當李星行要說些什麼時,白适南率先發問。
“哦,你說這位小兄弟——”
青年指了指外賣小哥,很是爽快地說,“我在前台碰到的,好像是秦哥給你點的外賣,還說秦哥囑咐了要你當面拿到才算,”說話的人好險忍住了對臭情侶的吐槽,“你一直不接前台電話,我尋思着順道帶他進來找找。”
外賣小哥好像對娛樂圈沒那麼熟悉,面對口罩墨鏡一體機、遮得親媽難認的許竹實在不太信任,堅持顧客就是上帝。某人思考了下秦牧遠的戀愛腦程度,決定還是帶外賣小哥進來好了。
外賣小哥看上去年紀不大,個頭倒是高。電動車頭盔下的頭發被壓得亂七八糟,雖然看上去有點愣頭愣腦的,但五官棱角分明,他的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挽在肘關處的衣底下是流暢的肌肉線條。
他與這暗流湧動的娛樂公司毫無關聯,公事公辦地朝白适南遞東西:“白先生,您的外賣。”說完還順手扶了下被旁邊人不小心撞到後、看上去搖搖欲墜的花瓶。
“這位外賣小哥,你肯定是個好人吧,對工作這麼負責。”
所有人聽到白适南忽然沒頭沒腦又格外莫名其妙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