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宴點了點頭,但總覺得不安,以至于把一開始想問謝禮峙的問題都抛之腦後。
兩家距離得并不遠,許是因為拿回了自己的布偶熊,謝禮峙一路上都乖乖的坐着,有時趴在車窗上好奇地看外頭的風景。
謝家的傭人已經提前在門口候着了,戚宴先跳下車,仰頭打量着面前這棟精美豪華的别墅。
陽台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盆,盆裡的植物雖說枯的枯死的死,但是單望着都能想象到花季時的繁盛,花園裡也因為久無人打理長滿了雜草。
謝禮峙被溫嫣抱下車,放在了傭人身邊。
“你們照顧好他。”溫嫣對着一衆傭人囑托道,“天氣冷了,不要讓他吃涼的,給他添床厚被子。”
雖說他們在謝家呆了很久,但是溫嫣還是不太放心,奈何謝禮峙不願意跟着他們一起回老宅,他隻能細細的叮囑服侍謝禮峙的傭人們。
溫嫣說完,蹲下身,輕輕捏了捏謝禮峙的臉,再次問道:“真的不跟我們走麼小荔枝,哥哥也去噢。”
謝禮峙望了眼戚宴,似乎有些動搖,但是還是搖了搖頭。
溫嫣沒辦法,隻能跟傭人再三囑咐照顧謝禮峙的事宜,臨走時目光觸及野草瘋長的花園時,不免皺起了眉頭。
“花園怎麼長了那麼多草都沒人打理?”
傭人随着溫嫣的目光看過去,笑容一頓,讪笑道:“花匠老婆生孩子,請了半個月的假,等他休假回來馬上就讓他打理。”
坐在車上,戚宴忍不住将頭從車窗探出去。
看着站在傭人身邊面無表情的謝禮峙和堆起滿面笑容的傭人,一種難言的怪異感從心底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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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老爺子生日宴辦得很隆重,早年戚老爺子做生意積攢了很多人脈,宴會廳裡來的商圈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戚宴一開始跟着戚之賀遊走在各色人物之間,後面累了坐在老爺子身邊歇息,來給老爺子敬酒的人看見他都奉承的誇兩句,到最後他覺得自己比這場宴會的主角還要累。
老爺子笑着打發走賓客,見身邊坐着的小豆丁蔫蔫的沒精神,給他拿了一塊慕斯蛋糕,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累了?”
戚宴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接過蛋糕,正經得可愛,“一點點。”
“一點點啊。”戚老爺子摸着胡子大笑。
戚宴被他笑得有點不好意思,難為他那麼大年紀,還要被一堆大人當小孩子哄。
“等爺爺過完生日,明天帶我們小宴去釣魚怎麼樣?”戚老爺子捏了捏他的臉。
“下次吧爺爺。”戚宴說。
“為什麼要等下次?”
戚宴的眼睛亮晶晶的,認真地說:“小荔枝一個人在家,他會害怕的。”
戚老爺子明白了,笑意深了深,打趣道:“噢,原來小宴這幾天不開心是因為想弟弟了。”
“才沒有不開心呢。”
“哦?那這兩天跟我下棋的時候還心不在焉的。”
“那是您太厲害了!”戚宴據理力争。
但事實是戚宴對下棋什麼的根本不太會,他總不能直接跟戚老爺子說自己不會下棋吧。
“在聊什麼呢?”戚之賀和溫嫣招待完賓客,見戚老爺子滿臉笑容,走了過來。
溫嫣叫了聲爸,戚老爺子笑容還沒下去,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正好你們兩個過來了,等宴會結束,就帶着小宴回家去吧。”
兩人面面相觑,不解道:“爸,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我們多陪您兩天。”
“嗨,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麼好陪的。”戚老爺子擺了擺手,“小宴好不容易找到個新朋友,肯定耐不住。”
說罷他蹲下身,揉了揉戚宴的頭發,“小宴下次把弟弟也帶過來一起玩好麼?”
戚宴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爺爺,您在家裡等着我們。”
戚老爺子大笑着點點頭,彎起手指跟他拉鈎,“那就說好了,可不能騙爺爺。”
戚之賀喝了酒,不能開車,戚老爺子派了自己的司機将幾人送回家。
從老宅開回去已經快臨近深夜,戚宴這句身體精力有限,上車沒多久就睡着了,等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快到家了。
戚宴躺在溫嫣的懷裡,迷迷糊糊地說:“媽媽,我們要去接小荔枝。”
溫嫣還穿着晚禮服,聽見戚宴的聲音,低頭摸了摸戚宴的臉,溫聲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小荔枝早就睡了,我們明天再去接他好嘛?”
戚宴搖了搖頭,“現在就去。”
戚之賀喝的酒有點多,被戚宴的聲音吵醒,閉着眼尋到溫嫣的手,“沒事,現在去看看吧。”
溫嫣無奈,讓司機調轉車頭往謝家開。
長夜寂靜,車子開進謝家所在的别墅區越往别墅區深處開,環境越寂靜,黑夜像吞噬人的巨獸,虎視眈眈。
戚宴完全清醒了,心裡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這股不安感從和謝禮峙分開就一直存在,在老宅的那幾天,一刻不息的催促着他。
車子緩緩地停在謝家門口,剛停穩,戚宴就迫不及待跳下車。
謝家寂靜得詭異,沒有燈光,連門口也沒有人看着,大門打開一條縫,大概是哪個粗心的傭人沒有鎖上。
戚宴很輕松就進去了,别墅黑漆漆一片,他并不适應沒有燈光的環境,模模糊糊地看見門口的一團黑影。
心底那絲不安瘋狂叫嚣,在看清那道身影的時候,他瞳孔一縮,定在了原地。
身後傳來溫嫣的驚呼聲,遲來的晚風揚起他額前的發絲。
羊城的初秋已經開始刮冷風,深夜的風早就冷得刺骨,謝禮峙單薄的身影映在他的眼中,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光着腳髒兮兮地窩在牆角,他抱着那隻小熊,因為寒冷發着抖,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眉頭不安地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