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人家了?”車子平緩的行駛,戚宴的目光落在前方,笑着問謝禮峙。
謝禮峙低頭玩着俄羅斯方塊,聞言頭都沒擡,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她。”
他點了點屏幕,方塊從頂端落下,屏幕下方的方塊一排一排的消失。
“如果我真的答應她了,你會怎麼樣?”他又問。
“我能怎麼樣。”戚宴笑了,很認真的想了想,“大概會祝你幸福吧,我們小峙啊,也找到喜歡的人了呢。”
“會為我感到開心麼?”謝禮峙将手機熄屏,撩起眸子,淡淡地看過去。
為什麼是祝我幸福,而不是為我感到開心呢?
他不明白,他想從戚宴那裡得到一個确切的答案。
如果他談戀愛了,自己會為他感到高興麼?
戚宴笑容淡了,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在他前二十三年中,根本沒有出現過有謝禮峙戀愛這個選項。
十歲之前,他總是想,謝禮峙能不黑化就好了;十歲之後,他又開始想,謝禮峙開開心心的長大就好了;二十歲之後,他隻希望謝禮峙能一生順遂,不要像原本的結局那樣,過得那麼辛苦。
然而現在謝禮峙卻問他,如果他談戀愛了,會為他感到開心麼?
車裡的氣氛變得很安靜,謝禮峙沒開口,耐心等着戚宴回答他的問題。
“會的。”好半晌,戚宴才回答,“想好暑假去哪裡玩了麼?”
他逃避的态度太明顯,謝禮峙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夠了,他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戚宴不會開心的。
“沒有。”
戚宴思索了一下,“去海邊怎麼樣?這個季節去海邊最适合了,可以帶上你的朋友,我給你們報銷。”
“哥哥跟我去麼?”
“不想跟你的朋友們去麼?哥哥陪你去多無聊啊。”
“我想你跟我去。”謝禮峙執拗的說,“我沒有朋友,就算有,我也不會跟他們去。”
見他這樣,戚宴也沒再堅持,畢業旅行就這麼一次,工作什麼的,往後推一推就好了。
戚宴把去海邊的時間定在謝禮峙生日的前幾天,戚之賀和溫嫣都在國外,在羊城也是隻有他和謝禮峙兩個人,還不如去海邊一起過了。
戚宴定好機票酒店,将能提前處理的工作一起處理了,日子忙碌起來,時間也變得快過。
謝禮峙有時待在家裡,更多時候就跟着戚宴去公司,戚宴忙工作,他就呆在旁邊,到了飯點就下樓給戚宴帶飯,等到下班就跟戚宴一起回家。
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隻要謝禮峙在,季準就沒辦法靠近戚宴半步,連談工作的時候謝禮峙也在一邊緊緊地盯着,兩人想多說些什麼都做不到,戚宴沒辦法,但是對謝禮峙他向來都是無可奈何的,也就任由他去了。
正值旅遊旺季,到處都是旅遊的大學生,戚宴為了謝禮峙玩得開心,專門找了個極具風情又小衆的海濱城市,人是少了,就是離羊城特别遠。
兩人轉了次機,一共飛了十幾個小時,等到了民宿,戚宴都快累趴下了,行李也沒心思收拾,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謝禮峙顯然知道他累着了,沒來打擾他,他這一覺就從上午睡到了下午。
戚宴半夢半醒間,被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晃了眼。
他緊皺着眉頭,動唇咕哝了一句,然而下一秒,刺眼的陽光就消失了。
他掙紮着睜開眼,先看見的是擋在他眼睛上的寬大手掌,眼神一轉,緊接着看見了坐在床邊看書的謝禮峙。
謝禮峙看得很認真,沒有意識到戚宴醒了,聽見了聲響,也是下意識的擡手給他擋陽光。
戚宴心裡一暖,悄咪咪地戳了戳謝禮峙的掌心。
謝禮峙側頭看過來,見他醒了,合上書放在一邊,溫聲問:“還睡麼?”
戚宴搖了搖頭,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起來,“不睡了,睡飽了,吃飯了沒有?”
謝禮峙搖頭,“想等你一起吃。”
戚宴看了眼手機,已經下午三點,想來民宿裡也沒有餐點了,于是翻身下床,順手呼噜了一把謝禮峙的腦袋,“走,我們出去吃。”
外頭陽光正好,戚宴訂的民宿在離海很近的地方,從二樓陽台望過去,遠遠的就能看見大海,下樓穿過一條長街,就能到達海邊。
戚宴仔細地給謝禮峙抹好防曬,戴上遮陽帽,确認防曬措施都做好了之後,這才帶着人出門。
長街兩邊的樓房都被彩漆塗成了藍色,仿佛與天空大海融成一體。
兩人沿着街道往下走,遊人寥寥無幾,溫暖的太陽曬得人犯懶,沿路店鋪的門開着,吊扇吱呀呀的轉着,商家懶洋洋的躺在搖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
戚宴進商店給謝禮峙買了瓶礦泉水,轉眼就看不到謝禮峙,左右找了一圈,才發現不遠處蹲在階梯旁的身影。
冰礦泉水很快就陽光下融出水來,順着戚宴的手往下滑,他走前去,這才看見謝禮峙的面前,還卧着一隻貓。
“哪兒來的貓?”戚宴從他身後冒出頭,“看起來像三花啊。”
謝禮峙頭也不擡,不知道從哪摘了根狗尾巴草來逗貓,惹得貓上蹿下跳。
“不知道,剛剛就趴在這兒睡覺呢。”
“這是隻野貓。”旁邊突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引了兩個人的注意。
他們看過去,另一邊支着一個小攤,一個老太太同樣坐在搖椅上,拿着蒲扇緩慢地搖着。
一下失神讓那隻三花抓到機會,撲到那根狗尾巴草壓在爪子下撕咬,很快就發現狗尾巴草并不會自己動,又搖着尾巴跑了。
“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