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就開到了禦灣小區,大概是溫嫣提前聯系過門衛,所以他們并沒有被阻攔,很順利的就找到12棟的位置。
謝禮峙坐在車裡,側頭望着稀稀落落亮着燈的樓棟,沒過多久,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丢了一片在嘴裡,就着礦泉水吞進去之後,才拿起旁邊放着的雨傘,下了車。
“你在這裡等我。”他丢下一句話,随後踏進了大雨裡。
電梯升上十樓,謝禮峙站在門口,舉起手卻猶豫了幾秒,才按下門鈴。
他等了一會兒,果然和溫嫣說得那樣,并沒有人來開門。
他又按了一下,還是沒有人來開門之後,輸入了溫嫣給的密碼。
“咔哒”一聲輕響,門被打開,玄關處溫暖的光線在洩了出來。
真的在家。
謝禮峙走了進去,站在玄關處,目光落在鞋架上,上面一雙拖鞋也沒有,隻有幾雙戚宴的鞋子。
謝禮峙找到開關,打開了客廳的燈,他脫了鞋子走進去,目光在客廳逡巡了一圈。
房子并不大,但是生活氣息很濃烈,牆上挂着幾張三花貓的照片,幾張三花貓的單獨照,還有幾張戚宴抱着三花,那隻看起來很有福氣的三花一臉不情願,而戚宴笑的很燦爛。
謝禮峙找了找,果然在角落的貓窩裡找到了那隻三花。
看見家裡出現了陌生人,那隻三花并沒有什麼反應,反而還走過去,親昵的蹭了蹭謝禮峙的褲腳,緊接着跳上沙發又窩着不動了。
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迹。
謝禮峙想,這裡的東西都是單人的,看得出來這裡隻有戚宴和這隻肥貓住,并沒有第二個人。
謝禮峙眸光動了動,腳步一轉,推開了那扇虛掩着,漏出燈光的房間。
他心心念念,愛而不得好多年的人,他的痛苦源頭,此刻正躺在床上,整個人窩在被子裡,将自己卷成了一團。
謝禮峙走近,在床邊蹲下。
戚宴的眉頭緊緊地蹙着,好像在做很不好的夢,謝禮峙定定地望着那張讓他魂牽夢繞的臉,此刻,他竟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哥哥……”謝禮峙低喃,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撫平戚宴的緊皺着的眉頭。
直到碰到戚宴的皮膚,他才有了實感。
他真的回來了,他真的,再次見到他了。
戚宴的滾燙在他指尖燒灼了一下,謝禮峙縮回手,口袋裡的手機适時的震動起來。
他如夢初醒,站起了身。
是溫嫣的電話。
“小峙,見到小宴了麼?”
“見到了。”謝禮峙低着頭,視線貪婪的落在戚宴臉上,不舍得離開,“有點發燒……嗯,我知道怎麼給他降溫……我會照顧好他的,您放心……”
挂了電話,謝禮峙彎下腰,依賴而又珍視的将手放在戚宴臉上,望着他的視線裡帶着壓抑不住的愛意。
“怎麼把自己照顧成這樣……我都離開你了,你不是應該幸福起來了麼?”
他找到衛生間,接了一盆涼水,緊接着在櫃子裡找到一瓶醫用酒精。
戚宴的溫度很高,他坐在床邊,一遍又一遍的給他敷冷毛巾,用酒精降溫。
直到半夜,戚宴的體溫才降到正常,謝禮峙給他掖好被子,視線一寸一寸的描摹他的臉,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好好的看看他。
“哥哥,你現在幸福了麼?”他問,明知道現在沒有人能回答他,他還是想問戚宴,“你的夢裡出現過我麼?我很想你……”
五年前在海邊,看着戚宴離去的背影,他覺得很痛苦,心就像被活剖開,然後被搗碎,胸膛裡流着血,可是戚宴一下都沒有回頭。
他覺得自己應該恨戚宴的,那年在謝家,是他親口說的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他,在山頂墓園,也是他說他是自己的寶貝,可是到頭來,說再也不要再見面的,也是他。
他應該恨戚宴的,他食言了,可是他沒法兒恨他。
戚宴是他最愛的人,他怎麼能恨他呢?
愛戚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是他心甘情願。
謝禮峙覺得自己還是沒有學會愛,戚宴跟他說過,一個人的愛有很多種,那麼多愛的情感才組成了愛這個字。
他學不會愛其他人其他東西,他隻愛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