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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境。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那個向日葵的夢了,可在望不到盡頭的黑暗裡,那片向日葵田和那個人又出現了。
“你現在記起我了麼?”
戚宴被定在原地,聽到了和以往不一樣的問題。
“……”他的大腦宕機了,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能發出聲音。
那個人依舊含着一抹笑,這次沒有質問他,而是靜靜地等着他的回答。
“你是誰?”他依舊不能動,卻能問出一直以來想要問出的那個問題。
你是誰?為什麼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裡?
原以為那個人又要走,誰知道他聽見戚宴的問題之後,隻是低頭笑笑,再擡頭,那張一直都模糊不清的臉居然變得清晰。
看到那張臉時,戚宴大驚失色。
那是……那是謝禮峙!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麼?”謝禮峙語氣溫柔得有些滲人。
他一步一步朝戚宴走近,肢體像毒蛇一樣緣上戚宴的身體,直到與他十指緊扣。
謝禮峙依戀地将頭埋在戚宴頸窩裡,擡眼看他,輕聲道:“既然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就留在這兒吧,永遠的,留在我的身邊吧。”
下一刻,無數的鎖鍊從向日葵裡長出了,順着戚宴的腳,将兩人的身體一點一點的環繞,縮緊,他們交握的手被鐵鍊束縛,間隙裡長出花朵。
“等一下……”虛無緩慢地将他們包裹,戚宴驚恐地看着縫隙裡長出的花。
“等一下!”下一刻,戚宴驚醒,猛地睜開眼,冷汗自額角滑落,洇進枕頭裡。
他胸膛劇烈起伏着,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在地上。
盯着天花闆冷靜了一會兒,戚宴緩緩坐起身,臉色蒼白地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哪裡?
他隻記得他去找了謝禮峙,在酒吧裡喝下了謝禮峙給他的酒,帶着謝禮峙走的時候,突然暈倒了。
想到這,他按了按太陽穴,腦袋隐隐作痛。
然後呢?
他記不起來了,自己什麼時候酒量變得那麼差了?一杯威士忌而已。
戚宴歎了口氣,從床上起來。
應該是謝禮峙把自己帶走了,但是帶到哪裡他不知道,謝禮峙現在又不見人。
他環顧了一下這間房間,覺得不像是酒店,思索之下還是下床,朝窗戶走去。
“唰!”的一下拉開窗簾,極好的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在昏暗的環境裡呆了太久,戚宴被刺眼的陽光照得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适應光線,睜開眼。
入目是一個偌大的花園,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二樓,遠眺過去隐隐能看到遠處的圍牆隐沒在花叢裡。
是他沒見過的地方。
他捏了捏眉心。
還是下樓看看吧。
戚宴往回走,卻在經過床邊的時候,忽然踩到了從床底露出來的一條東西,險些被絆倒。
他穩了穩身形,低頭看去,瞳孔一縮。
那是一條細鎖鍊。
夢境裡被鎖鍊禁锢的感覺又從腳底漫上來,纏着他的身軀往上纏,戚宴吓得後退了兩步,跌倒在床上。
就在這時,門響了響,緊接着一個人影端着東西從門口進來。
戚宴驚恐的表情還在臉上,聽見聲響下意識的擡頭。
“哥哥,睡醒了?”
謝禮峙端着三明治和牛奶走進來,看見戚宴害怕的表情,雲淡風輕的瞥了一眼床底下那條鎖鍊。
屋子裡鋪上了厚厚的地毯,他踩在上面無聲地朝戚宴靠近,将牛奶和三明治放在床邊,單膝跪了下去。
他趴在戚宴的膝頭仰頭望着戚宴,眼神中湧動着瘋狂的占有和依戀,那是戚宴不曾看見過的,被他一直深埋于心底的東西。
望着他,戚宴有些恍惚,恍然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謝禮峙也是這樣,在他的床邊看着他。
但是與那時候又有些不同,那時的小荔枝是青澀膽怯的,而現在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瘋狂而有野心的男人。
謝禮峙忽略了他眼中的疑問和謹慎,緩緩地觸上戚宴放在床邊的手,輕輕地揉捏着。
“哥哥啊。”
他聲音輕得像歎息,“你在害怕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