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宴的表白來得太猝不及防,縱使謝禮峙自回來之後一直在他面前遊刃有餘,從容面對,但是此時此刻,還是被戚宴的話震得不知所措。
“你……”
他目光及其複雜,他搬出未婚妻,本想讓戚宴知難而退,告訴他别想用示愛來放松他的警惕,卻不曾想曾經那麼狠狠拒絕自己的人,能說出甘願做自己情人的話。
餘光中,戚宴瞥見謝禮峙的手不安地微微動了動。
不知怎麼,他貌似覺得他此刻應該是想觸碰自己的,但是卻不知道在因為什麼猶豫,遲遲沒有動作。
于是他選擇主動向他再靠近一步,握住了謝禮峙的手,輕輕貼到臉頰上。
餘晖徹底淡去,戚宴的聲音像輕盈的魚,在昏暗的空中漂浮着,“我隻想讓你知道。”
謝禮峙欲言又止,可夕陽消失得太快了,倏然降臨的黑夜讓他難以分辨出愛人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好久好久,就在戚宴以為他不會再回應後,忽然聽見了一聲歎息。
謝禮峙像是妥協般閉上眼,任由兩人額頭相抵。
“五年前你跟我說,你不能愛我。”
再開口,他的聲音帶着點嘶啞。
五年前的種種,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直在腐爛的傷口,五年反反複複疼痛,是一道橫亘數年的痂。
而現在,他把那層痂親手揭開,卻依舊覺得很痛。
“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你不能愛我?明明我們應該是一直相愛的人才對,我明白你,可是我接受不了你愛上别人。”謝禮峙說。
陳姐出去買菜還沒回來,别墅裡靜悄悄的,隻有他們兩個人。
空氣在片刻的靜默中流動,戚宴沒有打斷他,他知道謝禮峙有很多想說的,他得讓他全部吐露出來。
那個五年都難以痊愈的傷口,那個被他親手摔碎的謝禮峙,他要一點一點的修複好。
“五年的時間,我以為你恨我,我總是讓你很累,一次又一次的給你添堵,你早該在小的時候就把我丢掉,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不能是我呢?因為我讓你煩心了,因為我總是嘗試出現在你的世界裡,讓你恨我了,所以不能是我麼?”
“可是你以前明明最愛的是我,為什麼突然就不能愛我了呢?”
他搖了搖頭,“我不明白,後來我想,隻要你幸福就好了。”
“如果我是你的痛苦,那我願意離開你。”
隻要你能幸福,隻要你能遠離痛苦。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睜開眼看自己不敢看,不敢觸碰的愛人。
“所以,你現在可以愛我了麼?”
别墅區的電路恢複了,一盞一盞的路燈接連亮起,光亮如流水般傾瀉進來,為兩人靠近的身影鍍上一層清冷的銀邊。
光亮下,謝禮峙看見戚宴溫柔的雙眼注視着他,嗓音一如十九年前,在山頂墓園那條長長的溪流邊那樣柔和。
唯一不同的是,那時的戚宴面對的是一個可憐的孤兒,而現在,那溫柔的聲音裡面,滿含着快要溢出來的愛意。
“可以。”
他的聲音仿佛穿越時空,與十九年前重合——
“小荔枝是哥哥的寶貝。”
一滴眼淚從謝禮峙眼角滑落,沾濕了本該清冷冰涼的夜。
他忽然覺得,他一直以來覺得冰冷的黑夜,有了溫度。
就這樣吧。他緊緊地将失而複得的愛人抱在懷裡,眼淚無聲地淌。
就這樣騙我吧,一直騙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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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禮峙準備得很周全,似乎把謝福接過來這件事是很早就打算好了似的。
客廳裡的燈光全部打開,陳姐在廚房裡準備晚餐,謝禮峙撸起袖子,坐在地毯上拼裝謝福的貓爬架。
戚宴看着空曠的客廳突然出現一堆謝福的玩具和巨大的貓爬架,有種不可思議的恍惚感,似乎想象不到這樣冰冷的房子裡,有一天竟然能讓他感受到生活的氣息。
他撐着頭坐在一邊,盯着謝禮峙認真的身影,笑意深了深。
屋子裡的燈光依舊不是很亮,但是他看見了。
生活原來是溫暖色調的。
看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自己還忘了一件事,猛地拍了拍腦袋。
動靜将沉浸式拼貓爬架的謝禮峙的視線吸引過來,他動作停住,疑惑的看着他。
“我那麼就不聯系爸媽,他們以為我失蹤了報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