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人,很久沒有在一起喝過酒了吧。”他拿起旁邊放着的酒。
謝禮峙看了一眼那瓶酒,度數并不高,不至于把人喝醉,但是喝了肯定會讓戚宴聞出來,躊躇了幾秒,還是接過了秦伯霁遞過來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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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宴在沙發上一直等着謝禮峙回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陳姐把客廳的燈全都打開,他還是沒動。
謝禮峙不在,孤寂的感覺總是圍繞在他身邊,特别是這兩天,他總是覺得不踏實。
“陳姐。”眼見時間越來越晚,承諾了早回的謝禮峙還是不見身影,戚宴不安地叫了聲正在準備晚飯的陳姐,“您能打個電話給謝禮峙麼?”
“先生剛剛來過電話了。”陳姐說,“他說不回來吃了,讓您吃了早點睡,對了,天氣預報說今晚可能會降雨,可能會降溫,我給您換了床厚一點的被子。”
“好的,謝謝陳姐。”
戚宴忽然覺得很失望,明明出門前還答應自己會早點回的,現在卻又說不回了。
謝福吃過貓糧就窩進貓窩裡去了,偌大的别墅,就隻有他跟陳姐兩個人,顯得格外冷清。
這段時間的晚飯他都是跟謝禮峙一起吃的,不管再忙謝禮峙都會回來吃晚飯,陡然就剩他一個人,戚宴這飯吃得沒滋沒味的,慢吞吞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
又在客廳等了會兒,依舊沒看見謝禮峙的蹤影,歎了口氣。
學會騙人了,說好了等他回來一起種葡萄的。
他站起身上了樓,不确定今天還能不能再見到謝禮峙,如果見不到的話,等明天起來再問問他吧。
客廳的燈滅了,完全陷入寂靜的黑暗中。
戚宴回房間洗了個澡,吹頭發時還心不在焉的,吹風機呼呼的風聲斥滿他的雙耳。
是遇到什麼事了麼?也沒有跟陳姐說為什麼不回來,這兩天看新聞好像沒看見說謝氏有什麼大事,應該不會很忙吧……戚宴邊掃着頭發邊出神,忽然靈光一閃——
不會被彭潛纏住了吧?
數着日子,都那麼久了,彭潛應該早就察覺出不對勁了,他是在去找謝禮峙的時候失聯的,彭潛自然也能意識到要找謝禮峙。
思及此,他放下吹風機,覺得有點頭疼。
彭潛可不是好糊弄的主,真讓他纏住了怎麼辦?萬一再口無遮攔對謝禮峙說些沒輕沒重的話,那他這段時間做的這些不就白幹了麼?
想着想着,戚宴心頭忽然一跳,隐約聽見了樓下傳來的關門聲,那聲音很細微,小到幾乎聽不到。
戚宴站在鏡子前愣了會兒,額前垂下的頭發讓他看起來有幾分乖巧和呆愣。
幾秒之後,他若有所感的往外走。
應該不是他聽錯了。戚宴心裡默默祈禱着。
走到樓梯處,他轉眼看去,客廳仍舊沒有開燈,黑乎乎的,今晚沒有月亮,隻有隐約幾顆星子在天上亮着。
戚宴看了會兒,眼睛适應黑暗之後,倏地看見了沙發上有一道黑影,一動不動的坐着。
他疾步走下去,可沙發上的身影仍舊沒有動靜。
直到他走到那身影面前,他還是沒擡頭。
戚宴覺得自己的預感好像成真了,因為他聞到了謝禮峙身上傳來的酒味,很濃,應該喝了不少。
“小峙。”戚宴溫聲叫他,緩緩蹲下.身去。
他伸手想去摸謝禮峙的臉,可卻摸到了一手的濕潤。
戚宴一愣,随即慌了。
“小峙,怎麼了?”戚宴慌亂地給他擦着眼淚,“怎麼哭了?”
彭潛到底跟他說了什麼,為什麼他會突然跑去喝酒,為什麼會默默地掉眼淚?
“跟哥哥說說好不好?到底怎麼了?”
“彭潛說,你不喜歡我,你讨厭我。”謝禮峙沒擡頭,聲音哽咽着,像針似的往戚宴心裡紮。
悶雷滾動聲傳進戚宴耳朵裡,但他已經顧不上這場醞釀着的雨了,謝禮峙的眼淚越落越兇,成了另一場暴雨,無法止息。
“怎麼會呢?你别聽他胡說八道。”戚宴捧着他的臉,但她的眼淚還是啪嗒啪嗒往下掉,“你喝醉了,你先吃點解酒藥好不好?”
可謝禮峙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他說任何話了,瘋狂搖着頭,自顧自的說着,身軀都哭到顫抖。
“我一開始,發現你回來了,我很開心,雖然你不記得我了,但是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可是我發現,你不記得我了,你害怕我。”
眼淚從他漂亮的眼睛裡滑落,像閃亮的鑽石和深海的珍珠。
他終于擡頭,淚眼婆娑的望着戚宴的雙眼,流着淚,哭腔濃重,“我總在想,應該怎麼愛你呢?”
他越哭越大聲,眼淚越掉越兇,“後來我想……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你要和别人在一起,我想把你留在身邊,我……我想留住你,可是我害怕你用厭惡的眼神看着我……我害怕你讨厭我……可你跟我說你喜歡我,你為了逃離我,居然騙我你喜歡我,可你怎麼能用這個來騙我呢?”
謝禮峙抽噎着,說話都哽咽,像是下一秒就要哭暈過去,“我該拿你怎麼辦?我怎麼辦啊!我沒辦法了,我真的沒辦法了!”
戚宴望着他的淚眼,耳邊的哭聲重重砸在他心上。
“噼啪!”醞釀了一整天的雷電終于砸了下來。
冬天的第一場暴雨,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