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人漸漸安靜下去,不再歇斯底裡,甚至安靜得有點……
戚宴微微蹙起眉頭,覺得謝禮峙安靜得有些不正常了,将人從懷裡扒了出來。
“……”
“哭什麼呀……”戚宴無奈扶額,真不知道拿面前這個喝醉了酒跟小孩兒一樣的人怎麼辦了。
小孩無聲無息必定在作妖。
謝禮峙癟着嘴,眼淚糊了滿臉,委屈的看着戚宴。
“多大了,還跟小孩一樣。”戚宴是徹底拿謝禮峙沒辦法了,如果他強硬一點他尚能招架,可謝禮峙偏偏像融化的蜂蜜。
戚宴轉身去抽紙,回頭蓦地撞進謝禮峙水汪汪的眸子裡,心頭重重一跳。
還是加了砒霜的蜂蜜。
他胡亂将謝禮峙臉上的眼淚擦幹淨,又抽了張新的紙,捏住謝禮峙的鼻子,一副很兇的樣子,“不許哭了,醒一下鼻涕!”
謝禮峙照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積攢了許久的脾氣一下子全發洩完了,他還真的止住了眼淚,隻是執拗的不讓戚宴離開。
“不吃藥明天會頭疼的。”
謝禮峙搖搖頭,抓着戚宴的衣袖不讓走。
戚宴無奈,環看了一下四周,陳姐家裡有事今天提早下班了,這棟房子裡如今隻有他們兩個人,沒人能和他一起照顧謝禮峙。
“那我們一起去可以麼?”他輕聲征求謝禮峙的意見,“已經很晚了,吃完藥我們就去睡覺可以麼?”
謝禮峙遲疑了一下,因為醉酒遲鈍的思想這才緩慢轉動起來。
他說的話還帶着鼻音,因為哭泣雙眼紅彤彤的,“不洗澡麼?”
“明天再洗。”
謝禮峙又搖了搖頭,“髒,哥哥不喜歡。”
戚宴愣了一下,揉亂了謝禮峙的頭發,“髒小孩哥哥也喜歡。”
聽見他這麼說,謝禮峙才乖乖的任由他牽着上樓,吃下醒酒藥之後,躺在床上。
自始至終,眼神都沒有從戚宴身上離開。
戚宴将他的衣服丢進髒衣簍,返回床邊,“一直盯着我幹什麼,傻了麼,閉眼睛睡覺。”
“我再看看。”謝禮峙盯着他喃喃道,“夢很快就醒了……”
戚宴抿了抿嘴,他反應過來謝禮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于是掀開被子,讓謝禮峙往裡面躺了躺。
他鑽進被子裡,溫暖立刻包圍了他,去散了雨夜的寒涼。
“那就這麼睡吧,不是在做夢。”戚宴說,“但是也可以夢見我。”
他沒強迫謝禮峙閉眼,謝禮峙幽深的視線緊緊盯着他的臉,仿佛要将他的面容深深镌刻在眼底。
好一會兒,在醉意下他才緩慢閉上眼睛,但是藏在被子裡的手依舊緊緊的攥着戚宴的衣角。
暴雨沖刷着髒污和不堪,沖刷着他們的過去的破碎。
閉眼之前,借着微弱的燈光,戚宴目光描摹着謝禮峙的輪廓,輕笑一聲。
算了,愛本就是潮濕的苔藓。
脆弱,柔軟,又散發着勃勃生機。
至于那些謝禮峙小心翼翼藏起來的秘密,他會慢慢發掘,不會再讓謝禮峙變得更加脆弱了。
與此同時,酒店頂層套房,秦伯霁凝視着窗外的暴雨。
城市燈火在急促的雨水裡迷蒙不清,他輕晃着手中的酒杯,醇紅的液體晃蕩。
“老闆。”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幾張紙進來,對着秦伯霁彎了彎腰,十分恭敬。
秦伯霁頭也沒回,抿了口紅酒,“怎麼樣?”
白大褂将那幾張紙放在桌面上,答道:“還是無法檢測到能量波動的具體位置,但根據您給出的數據樣本,程序檢測到波動最強的地方位于城郊。”
“城郊?”
白大褂颔首,穿過他望出去,幾個跟他同樣着裝的人圍坐在沙發上,精密的儀器擺在桌面上,亮着紅光,正運作着。
“大概在香山苑的位置。”
秦伯霁拿着酒杯的手一頓了頓,腦海中忽然想起回國那天,謝禮峙跟自己說自己住在臨都區的近郊。
謝宵昀在臨都近郊的那套房子,不就正好在香山苑麼?
“我知道了。”他擺了擺手,望着窗外的眼神卻多了幾分複雜。
如果他沒猜錯,戚家那小子,就被謝禮峙藏在了香山苑裡。
既然當初宋唯清是作為攻略者出現的謝宵昀身邊的,那現在在謝禮峙身邊的戚宴呢?
秦伯霁目光深了深,眸底翻湧着晦暗的情緒。
不論如何,他得把戚宴帶走,就算機會渺茫,他也得試試。